在回家的一程車中,
攝心一處,
將整個車廂的嘈雜當下即靜,
一口氣將德蘭修女「來作我的光」讀完。
很震驚。
「若我有一天成為聖人,
我定會是個黑暗的聖人,
我將長時間不在天堂,
而在地上為活在黑暗中的人亮起他們的光。」,
這段說話如果在佛教的經典裡,
就是德蘭修女的大願,
在誓言中,
提及了兩次的「黑暗」,
第一次是黑暗的聖人,
第二次是活在黑暗中的人。
這兩個「黑暗」在情境上顥然不同,
一個是心靂上的黑暗,
一個是生活中的黑暗。
令人震驚是德蘭修女對第一個黑暗的詫異,
由第一次感受黑暗,
感覺神在她生命中完全隱退,
到她在多年後臣服于這個心靂的黑暗,
愛上這黑暗,
愈黑暗笑得愈甜,
去回應神的完全缺席,
直到臨終時擁抱整個黑暗。
如果說她完全甘心,
我覺得對她是不公平的,
她對神在她生命中缺席一路上都是逆來順受,
很苦痛。
這是很奇怪的地方,
對於基督系統,
無論天主教或新教,
屬靂黑暗是一個必經階段,
是靈修過程中一個很重要的「標誌」,
歷代的靈修者的靂情筆記中有很多詳細的描述,
對於自十二歲就敬虔委身的德蘭修女,
沒可能不瞭如指掌,
這個「黑暗」就是當靈修脫離自力階段的標示,
全然進入一種「他力提攜」階段時必然出現的「境況」,
在基督系統的角度,
是一種令靂修者正正真真深切體會:
「沒有神凡事不能」的體悟,
不是從文字思想層面去體會神不在的無力感,
以便更進一步對神契合的準備。
這是基督系統提及的第二種的黑暗,
第一種黑暗是世人的無知。
第二種的黑暗就是在靂修者與神甜蜜相交後的絕然缺席,令靈修人更覺主的可貴。
第三種是從第二種的黑暗的靜態中,進入一種動的更深的「黑暗」,
這裡用「黑暗」,
是指一種出入自如,
內外兼融的直觀「境況」,
在那裡再沒有任何固有次序,
沒有特定的聖凡之別,
稱為「黑暗」,
所指的是一種全嶄新的境況,
不能以言詞去「照亮」,
言到盡處。
在摩西靈情最深入之時,
聖經這樣形容:
「摩西在幽暗中與神相交。」,
這個黑暗不是摩西的罪,
不是第二種的屬靈黑暗,
而是一種不能言述的「黑暗」,
不能說了,
一用語言,
只能不斷否定,
不是這樣,
也不是那樣,
沒有任何適當的言詞能夠說出來。
到了這個「黑暗」階段,
就是可「在世而不屬世」,
不住的禱告,
與神同行,
他可以在俗世行走同時與神同在,
動靜圓融,
絕不會為了領受聖體的喜樂,
而一天領受兩次!
絕不會為了神不出現而故意展露更甜的微笑!
造麼多年,
為甚麼一個如德蘭修女如此的聖耆,
都無法突破這個層面,
進到第三種黑暗呢?
你問我,
我照例會告訴你說:
「這是匠與藝的分別」,
沒法勉強,
德蘭修女,
她的德行,
永遠在我心中是一個很值得尊重的巨匠,
她是一個匠人,
我很早已下了定斷,
令我驚訝的是,
從書信中她一直都沒法接受這個事實,
一個不能從第二重黑暗進入第三重黑暗的事實,
而一直耿耿于懷。
我總覺得,
一個巨匠到了某個階段,
應該還有一種自覺,
一種「不要勉強」的自覺,
以免,
令自己苦戀終生。
將一切榮耀歸千手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