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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和印度一樣危險 ─ 羅允彤……似曾相識的穆凱什?

香港和印度一樣危險 ─ 羅允彤……似曾相識的穆凱什?

圖:Justice for Erwiana and All Migrant Domestic Workers Committee

English version

在香港,Erwiana被虐案剛剛完結,施虐的僱主被裁定18項包括傷害他人身體的罪名成立,2月27日,法官宣判予以監禁6年及罰款一萬五千元。全球主流媒體都報道了這宗案件,外媒深入探討並且強烈批判香港令外籍家務工容易陷入奴隸待遇的外傭制度。

在社交網站可見很多香港市民猛烈評擊Erwiana的僱主─主婦羅允彤虐打及嚴重忽視Erwiana的罪行。很多人認為她罪有應得,好些甚至認為入獄六年和萬五罰款太便宜了她。

對於那些不願再看見同類事件發生在香港的人們,更關切的問題是:香港政府有甚麼具體措施可保障外籍家務工的安全?Erwiana表現了無比的勇氣和毅力,案件亦得到很多支援和社會的關注,可是,其餘很多類似的受虐工人,面對重重關卡─例如缺乏庇護所、一旦進入司法程序便須終止工作等,而不能討回公道。這種不公不義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我們還可以昧著良心故作驚訝嗎?事實擺明,一日政策不改,外籍家務工永遠承受著有系統的剝削。

雖然近年來有多宗嚴重案件,例如2012年印尼籍家務工Kartika被虐一案,反映了外傭制度的弊端,可是,香港政府竟然進一步收緊限制。2012年7月,政府嚴查外籍家務工轉工狀況,「太頻密」的會被指違規,,可能拒絕發出新的工作簽證。今年(2015年)1月,入境處派員到各處捉拿外宿的工人及其僱主,以示雷厲風行,奇怪的是,當局以往從未實行對留宿規例的監管。

總而言之,儘管受到強烈的批評,香港政府沒有加強對工人的保障,反之,竟進一步賦予僱主更大權力,以限制工人的行動和自由。究竟為何?

關注外籍家務工權利的組織提出多項改善工人安全的訴求,其中最為簡單兼且溫和的建議,是恢復外宿的選擇,事實上在2003年之前,在顧主與外傭互相達成協議下,外傭可以外出留宿。Erwiana案主審法官亦言,如家務工可以外宿便能避免慘劇。

然而,一些僱主團體反對立法准許外宿,他們列舉諸多理由─為了服務下班夜歸的家長,家務工必須工作至深夜云云,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限制她們接觸男人,以免一旦懷孕(跟我們所譴責的印度的性別歧視同出一轍)。總言之,香港政府撒手不管,明顯地袒護僱主,皆因他們才是香港的永久居民、香港的勞動力。香港的市民都該感謝政府的「寬容」嗎?難道我們應繼續視而不見,使工人「乖乖」被禁閉在牆壁之內?

強暴或虐待源於權力不對等,社會的默然接受亦是原因之一。最近香港社交網站之內瘋傳著對穆凱什的指責,此人是2012年印度巴士姦殺案的犯人之一。穆凱什和他的律師表示毫無悔意,他甚至說受害人該負最大責任─因為她的衣著、她在夜間外出所以被強姦。輪姦殺人者居然毫無悔意恬不知恥,固然讓人震驚,可是,他們那種諉過於女性,不夜遊就不會被強姦的歪理,在香港彷彿似曾相識。鑑於香港近來強姦案數字上升,身為保安局長的黎棟國竟勸喻『…年輕女士勿過量飲酒』以避免遭到強姦。

要是我們真的關注「針對女性的暴力」,那就該踏出一步,檢討我們自己的觀念和社會的問題,祈願我城不再有這樣可怖的罪行。我們該捫心自問:香港人譴責穆凱什是否反映了我們自命比印度人優越?而且這種歧視在香港十分普遍?我們以為香港社會不至於像印度那樣粗暴和落後嗎?再者,我們對女性的態度、對強姦的觀念,真的要比人家先進嗎?

香港女性仍然時刻面對強姦和性暴力的威脅,情況相當嚴重。根據平等機會婦女聯席2013年調查所得,每七名婦女之中有一人曾遭受性暴力。調查更發現性暴力受害者之中只有12.9%向警方報案求助。2014上半年報案數字急劇下降,原因之一是對警方的不信任,在雨傘運動之後,這個因素肯定大增。香港一直被聯合國指出對女性受害者缺乏支援,全港只有一間為性侵受害人而設的庇護所,而即使外籍家務工遇害之後若對施暴者提訴便即時失去居所和入息,政府亦沒有資助為她們而設的庇護所。

換句話說,香港並非女性可安身立命不受性暴力威脅之地。歸根究底,性暴力源自甚麼?─權力嚴重不均使然。

以法律制裁強姦犯人當然必須,但是,光靠懲罰不足以遏止性侵,最徹底的方法是實現性別平等─使每個人有真正不受侵犯的權利和能力;自由自主不受污名左右。當一名女性的生存無時無刻是要依靠另一個人的時候,她如何說得上是真正自由呢?

香港僱主虐打、性侵外籍家務工的案件,不但揭露了人性的醜惡和病態,更反映了大幅度的權力傾斜和社會的默許,把外籍家務工置於非常的弱勢─區區一介「女流之輩」、「家傭」、來自貧窮落後地區的非永久居民。

性侵的醜惡和虐待家務工的醜惡將會結束,若我們真心相信人類的平等無分性別或地域,並且把這個信念倡行於社會政策。維持著深層次的不公,只會更縱容掌權者凌虐弱勢。

遏止虐待外籍家務工的爭取,不單止是Erwiana的事;也不限於行動者或所有家務工,否則,就如「被強姦的女人應該自救」的想法那樣荒謬不公。

凌虐的根源是深層次的權力不對等,立即扔開所有對外籍家務工不公的藉口,只有這樣才可著手消除凌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