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寫論文,最近讀的也是悶書,不過,有些有助香港討論的,不妨拿出來跟大家分享一下。
莎辛(Saskia Sassen)的《全球城市》(The Global City: New York, London and Tokyo, Second edition)可謂全球化的其中一本經典,雖然也不乏批評者的責難,但是,不妨在這篇文章中,先介紹一下她的研究,下一篇再介紹各種爭議。
莎辛在1984年左右便開始運用「全球城市」概念,1991年,該書出第一版,2001年的第二版,雖然理論架構大致相同,但補充及修改了不少內容;「全球城市」這個詞說的人多,但真正探討其意義也很少,香港也自命為全球城市,但究竟是甚麼?
2001年版中,莎辛點出了自己關心的四個主題。
第一,對全球化的通俗想像裡,通常把全球化視為邁向一體化,人及物自由流動的整合平台,莎辛首先質疑這種想像的地理特質,她指出,全球生產及貿易網絡的確有分散(dispersal)的趨勢,但是,我們不能不注意,同時有集中(concentration)的趨勢同時存在,即不少專業服務(例如企業的會計、行銷、法律等)及金融趨向集中在全世界幾個大城市,甚至是這些大城市的中心,即她所討論的全球城市。
第二,全球城市是一種特別的生產場域,它們雖然經歷了去工業化,但卻從事生產特定的專業服務及金融工具,這些產品提供全球控制(global control)的能力,全球生產及貿易網絡趨分散,越需要更強的控制能力,亦需要更集中的全球城市。
第三,全球城市的經濟增長,與國家經濟可以是無關係的,甚至是相反的,那種想當然的「涓滴效應」並不一定成立,相反,全球城市間形成緊密的系統,共同成長。
第四,全球城市的發展,對內部社會結構造成進一步的兩極化(polarization),在勞動者方面,全球城市出現高級專業及行政人員,以及底層服務業勞工,他們多是外來移民;在經濟部門方面,是高利潤的專業服務部門,以及低利潤的非正規經濟部門。
我當然無法把她那本447頁的書,完完全全整理出來,但我想討論一下莎辛的全球城市模式對討論香港有甚麼意義,雖然這些是我的推想,並非莎辛的原意:
1. 城市競爭力很重要?
構成全球城市以至其體系,政府幾乎沒有角色,換言之,要成為全球城市,政府政策沒有甚麼能力,因為,全球城市的出現,是資本在全球擴張及重構的地理特性,故此,各國政府努力尋求城市競爭力,例如香港擔心會被上海取替,這似乎是徒勞,或作用很少的。
莎辛雖然也不否認城市之間有競爭,但全球城市的經濟增長其實也會互相促進的,資本會向某些全球城市連結網絡聚集。
2. 不平等與不平衡
與其關心城市間的競爭問題,不如關心不平等及不平衡,存於全球城市內部的兩極化,以及全球城市與國家經濟之間,例如,香港早已出現曼克頓化,專業及金融服務業的精英工資只會向上升,但邊緣勞工繼續增加,連中產階級亦開始「下流」,又例如,大上海的城市發展,漸漸脫離中國大陸內陸農村,甚至是中西部城市。
3. 產業空洞化,還是經濟非正規化?
既然全球城市轉變成新的生產場域,關鍵便不是產業空洞化,而是新的經濟結構及社會結構如何,莎辛指出,全球城市出現大規模非正規化勞工,以及低利潤的非正規化的經濟部門,例如,香港不少運輸及裝修工人的工作變得零散,開工亦不足。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