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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本土"呢?

這是一篇值得深思的文章,取錄自明報,究竟什麼是"純本土"或"純外來"呢? 究竟強調"本土"是固步自封,還是創作的來源, 筆者不多作評論,慢慢細閱.

馮應謙﹕《無間道風雲》的香港創造
2007年2月28日

【明報專訊】作者為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教授
《無間道風雲》成為奧斯卡大贏家,有人歡喜有人愁。開心的,覺得《無間道風雲》改編自港產的《無間道》能夠揚威國際,實是香港創意的肯定;悲哀的,認為儘管《無間道》的劇本和意念如此創新,但只能席捲香港,卻未能在美國大舞台吐氣揚眉,反之劇本落入荷李活手中就能「青出於藍」,替香港盡心盡力的電影人憤憤不平。後者大都是慨嘆香港市場太小。沒有市場,就算是無與倫比的香港劇本和香港製作班子也沒有大作為。

我諒解他們的心情,我覺得他們之所以有如此看法是心態未有調整過來的後果。值得提出的問題是,在全球化的市場下,我們是否應繼續懷緬所謂「香港出品」呢?究竟由本地創作為香港人而製作的「香港電影」存在嗎?

現在眷戀「港產片」時代的人,首先要反思究竟有沒有純種本地片的存在呢?事實上,今時今日,要釐定荷李活是否真的是美國電影也未必有確實的答案。首先,荷李活的優秀演員本來自五湖四海。不少美國以外的名星,如英國的曉格蘭特、演《這個殺手不太冷》的尚連奴都不是美國人;發哥、章子怡、鞏俐屢次在荷李活片中演出;香港的吳宇森又擔當《職業特工隊II、III》的導演。這種「國際化」或「大雜燴」式的荷李活片是美國嗎?

從製作的地域區分,我們也難有肯定的答案,現在荷李活片不少也不在荷李活拍攝。因為在英國拍攝的成本遠比美國便宜,所以不少荷李活片也並非在本土拍攝和製作;最為人熟悉莫過於在新西蘭拍攝的《魔戒三部曲》,換句話說,就算是美國片,很多製作單位和支援都是來自海外,既然荷李活片也不是純粹的美國片,香港這麼小的城市又為何要再追求這一種完全是本地製作的「香港電影」呢?

事實上,在全球化的影響下,電影資金就是最沒有「產地來源」特色的,現在電影資金來自四方八面,金錢就基本沒有所謂於屬於哪個「本土」。近年不少香港成功的例子也是借助外資的,但似乎從來沒有人質疑這些「香港片」有「外面勢力」的滲透,《功夫》便是好例子,誰說 周星馳的電影不是香港本土的榮耀?

我覺得現在是改變心態的時候,香港只是中國一個特區,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如果我們現在放棄墨守「香港出品」的心態,抱「港產」心理豁出去,本土電影不是已擁有一個龐大的中國市場嗎?試問如果我們聽到有北京人高呼要打造「北京片」或上海人拍「上海片」,我們會覺得可笑嗎?有人估計,經常看電影的香港電影迷只不過大概10萬,過時過節,一家大小或約三五知己去看電影,香港電影票房也只不過幾千萬。如果大家拋開包袱,走進中國市場,不是可分享如《黃金甲》近人民幣 3億票房的收入嗎?

買版權改編 香港慣用策略
要發展香港電影,不如北望神州市場,總比留戀昔日風光好。或許現在一些成功經營的例子慢慢成熟,近幾年,炙手可熱的中國片如《英雄》和《墨攻》都有香港資金或演員的參與。 劉德華亞洲新星導所投資拍攝的《瘋狂的石頭》也是打進國內市場的電影。

就《無間道風雲》得獎此事,或許有人對荷李活利用香港「創意」揚名國際有芥蒂,但香港不是一直借用人家的創意嗎?80年代 譚詠麟和張國榮改編自日本的流行歌,現在不是香港的流行曲經典嗎?到了現在,不少電視節目的類型,如《百萬富翁》和各類型的真人秀不是西方的意念嗎?現在荷李活肯購買香港劇本的版權、利用外來文化創造本土神話,其實只是香港慣常用的策略,又有何特別呢?

最後,我認為趁香港還有創意空間的時候,應好好把握時機,把重點放在電影工業的某些環節上,打出國際,總好過自怨自艾。如果香港還堅守「香港出品」,相信南韓、日本和中國的電影人會很快霸佔了全球電影市場的各個環節,到時香港的電影業更受打擊。

近幾年一個有趣的現象是「香港電影節」裏經常以「香港特色」的黑社會片為號召,當然,這些「香港出品」是在本地也有市場。然而,如果我們以票房為一個客觀的成功標準,這些原汁原味的「香港片」其實只能滿足本地小撮人的市場。如果仍然故步自封創造「港產片」,相信可能過三、五、十年後,這些「香港特色」只能在「香港電影節」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