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七月十六日,馬英九在中國國民黨主席選舉中大勝對手王金平,並在八月十九日從連戰手中接過主席的位子。
二零零八年五月二十日,會是馬英九宣誓就任中國民國總統的時候嗎?
馬英九能否當得成總統還是未知之數。但他接下國民黨主席的位子後,台灣的政治生態已可見巨變;更可以預期的是,這種變化會一直持續到至少二零零八年為止。當然,他當得成總統與否不是我要談的題目(談這問題的文章已經夠多了)。但設想他當得成總統(用哲學的術語來說,在另一個可能世界裡,有一個名叫馬英九的人成為中華民國的總統),兩岸三地的情況將會如何?儘管這是虛疑的想像,但未來卻很有可能成為事實。為之預先準備一下,正是董先生一上台就倡導的居安思危的思想吧!(我知道他已下台,已過氣,但居安思危是千古定理,不會人亡政息的啊!)
馬英九能顛覆近年來台灣流行的統獨二分法。一方面,他固然不會是台獨份子。他對中國的情懷恐怕不是裝出來的,在現今的台灣政治環境下流露中國情懷也只有壞處而沒有好處,但他還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但另一邊廂,他的反共和支持理性、人權、民主等價值也是從沒變過。他不但沒有左搖右擺,更用實際行動來引證他的信念。例如他保釣,也有參加每年的六四紀念活動。正是他這種特性,才讓他在今天見風轉舵的台灣政治圈裡顯得鶴立雞群,受到人民的愛戴。他是唯一在選舉中擊敗過陳水扁的人,他的性格也實在和陳水扁剛好相反,陳的缺點正是他的優點。他對別人的責難也永遠擺出理性的姿態。難怪他已成泛藍的救世主,而且敵人也無法用傳統抹黑政敵的手法來抹黑他。一句話,他不會是台獨份子,但也很難將之當成是「賣台份子」。
他的特質會扭轉未來兩岸的格局。他固然支持兩岸多交流。他已明言若他當選的話,不到兩年兩岸便可三通。但他反共,也堅持中華民國的道統。可以預見,他認為一中就是中華民國。雖然中華民國實際能行使主權的地方只限於台澎金馬地區,但這個地區卻享有全面的民主,和越來越進步的自由和法治(別忘記馬英九是唸法律出身的),而且這個地區的憲法中,大陸地區亦是其固有疆域!即使共產主義和三民主義都只是兩岸各自作個幌子的神主牌而已,但怎樣看,三民主義這個神主牌都比共產主義更不像「照搬西方那一套」,更不用強調聲稱這是「有中國特色的三民主義」了。更大膽的預測是,由於馬英九的人格特質和他長期的高道德標準要求,他隱然符合中國傳統對政治領袖的道德要求,變成了傳統儒家意義下的仁君、王者的象徵。
這十多年來,世人理解的兩岸圖畫是:「中國」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執政的是共產黨政權,主權領域是中國大陸。另一邊廂,台灣卻自成一「國」,和大陸不相干。但馬英九當選後,未來卻是這樣的一幅圖畫:兩岸政權都是中國的政權,只是一個在大陸地區,一個在台灣地區。這好像回到當初毛蔣時代的原點了。但這個在台灣地區的中國政權,卻是一個民主的政權,而且有著中國傳統思想下的理想政治領袖,更比起大陸地區的政權更中國化。在經濟軍事能實力上台灣自然難望大陸地區之項背。但這個以馬英九為核心的中華民國卻也站在政治道德層面的制高點上。其時,兩岸之不能統一,不為台灣要自成一國,而是對岸政體之不合。今日我們強調的中國民族主義和中國文化,將變成台灣地區反過來統戰或拒絕統一的思想工具,因為中華民國亦是,甚至更是中國和其文化的代表。這樣想來,純粹從政治道德層面上說,或許人民希望統一,但統一後的政權卻是歷史更長久,體制更民主的中華民國?或至少,人民不再認為台灣的民主經驗是失敗的,反而是證明了中國人亦可以有民主,民主不只是西方的那一套。如是,大陸地區的民主發展或許將會加快,香港也許更快可以普選特首了吧?從中華人民共和國與台灣之間復活了中華民國這第三條路,將是馬英九的歷史貢獻。
當然,你可以說我以上的話都是沒甚麼根據的猜測而已,對政治而言一天已是太長,何況是幾年後的變化?但這篇文章正是要談假設情況,如果猜對了,因應之道又該如何?
二零零五年九月七日
作者介紹:
美國威斯康辛州大學理學士,美國馬里蘭州大學哲學系博士研究生、助教、暑期班導師。研究範圍包括政治及經濟學哲學、科學哲學、心靈哲學等。著作曾刊於《人文》月刊、《時代論壇》、《經濟日報》等媒體。個人網站:http://www.wam.umd.edu/~bsch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