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動了保樹立人行動後, 大家不斷四處追查中大樹木的死因。 很多都指向中大的發展缺乏完善制度監督的問題, 環境督導小組的會議紀錄就反映出, 督導小組在中大發展的位置, 只是一個橡皮圖章。此外, 如果, 校圖的工程反映了很差的品味, 那麼這種生產庸俗品味的誘因 (incentives) 亦藉得研究。
代議政制式的橡皮圖章
校圖發展的最高決策機械是校園計畫委員會 (Campus Planning Committee), 其代表主要是學校的高層, 這些高層是所謂的日理萬機的人, 所以有關工程發展的建議, 主要是由校園發展署 (Campus Development Office)提出, 再委任工程顧問公司研究設計和細節, 而校園發展的環境問題, 亦由環境督導委員會組進行監察。可是, 小組大部份的成員都是來自CDO和EMO (Estate management office)等工程單位, 其結果往往是「自己監察自己」。此外, 委員會並非一個行政單位, 沒有職員跟進問題或就環境問題進行直接的監督和研究, 其工作往往是聽取工程單位匯報其工程如何獲得政府部門的批准, 配合政府的最底基準等等。故此, 委員會主度林建之曾經提出要成立一個校園樹木保護問題的特別工作組去處理相關事宜, 加強環督會的角色, 結果被工程部門否決了。
至於學生代表, 因為學生每幾年都更替, 又沒有機制讓他們直接向同學負責, 他們「做多做小」, 主要視乎自己的時間和投入程度, 結果工程部門的決策, 及其對同學的影響, 一直沒有於同學之間引起討論。
專家意見還是官僚意見?
校方一直堅持, 學校的工程監督委員會內有很多專業人士, 很多時候的爭拗是專業與非專業之爭, 在「眾志綠山城」一文, 他就引環督會為例 (主席林健枝一直以來都非常投入香港的環保運動), 指工程有充份督導。環督會的會議紀錄己反映出林健枝在委員會的工作是「啞仔食黃蓮」。最近, 許副校和CDO的主席林泗維又引校園岩土事務委員會（Committee on Campus Geotechnical Matters）為例說委員會裡都是有名專家。可是環督會的專家已站出來與校方對辯; 而作為校員整體規劃工程師的建築系劉宇揚教授也承認, 工程的落實與構思有很大落差, 當中很大程度上是制度的原因, 亦缺乏相關人事的參與。
此外, 中大校友, 人才輩出, 有一些曾經接過中大工程項目的中大人亦說, 校園工程缺乏環保意識, 其斜坡維修的方法往往沒有對應四周的風格和環境, 採用不同的方法, 以減少砍樹。最過份的是, 工程的指標往往以效率為上, 承建商為了趕工, 「多接生意」, 任意破壞環境, 而校園發展署, 不單不監督其問題, 更為它們製造種種說詞。
譬如說, 在校友徑和附近斜坡工程時, 本來可以於文化廣場裡把建築物料送到工程地點, 可是承建商卻從工程大樓對開, 開了一條讓重型泥頭車經過的路進去, 為了這條路, 砍了幾十棵大樹! 當有教職員質疑這種做法時, 發展署署長林泗維的回覆是: 「學生不願意文化廣場被佔用了。」但學生會的同學表示, 發展署從來沒有就事件諮詢過學生和學生會的意見!
此外, 不同的斜坡, 就著其位置對人造成的風險程度, 有不同的維修方法, 屯門公路的斜坡, 若發生山泥傾斜, 會有很災難的效果, 所以其斜坡工程, 利用了最重型的鞏固, 一些了無人煙的地方, 政府一般只會在附近加警告牌, 叫途人在天雨期間不要經過或要加倍小心。至於一些郊野地方, 則盡量以泥釘或小修小補的方法去進行加固。可是, 中大的斜坡卻缺乏細緻的劃分, 最諷刺的是, 即使決定使用相對環保的泥釘方法, 承辦商卻因為趕工, 照舊砍樹、破壞表層的土壤!
Incentive for bad taste!
熊竟明老師常常投訴, 大學的工程和管理, 品味越來越庸俗, 好好的本地自然草地, 要換上國外的品種, 好好的自然景觀, 卻要改為人工的花園。
與許副校長會面時, 我和阿迪一直說, 大學的價值在其人和知識, 不應以殿堂式的外觀來把自己變成世界第一, 許副校長否認說校方從來沒有這個意圖。可是, 校園發展署署長林泗維卻曾建議新亞學思樓、崇基何宿和聯合伯宿改為酒店式的殿堂設計, 把原來的翻新工程, 變成打通一二樓和拆去一些房間, 以增加大廳的空間。學思的舍監反對, 覺得學生宿舍應該實用樸實, 發展署則抱怨別人不專業、不懂設計。最後, 在同學與舍監的反對下, 只有崇基的何宿被改為兩層樓的酒店大堂設計。
其實校內的教職員, 一直以來對工程部門的「美化」式裝修很懷疑, 造價非常高, 通識教育部就曾經推翻過校園發展署提出的「豪裝」工程。
「工程多到做唔晒」
這幾年校園發展署的工程多到做唔晒, 甚至請不到足夠的工程督導員。
根據許校長解釋, 一般來說, 要UGC撥款起大樓或重建大樓很不容易, 要跟不同的政府部份爭, 譬如說, 商學院就爭了十年都未蓋大樓。那麼, 為什麼中大的工程會多到做唔晒呢? 原來這是與斜坡工程有關。
幾年前聯合書院附近和第五期因為天雨, 發生山泥傾斜, 其中一幅地政署曾經測量過, 認為不用維修。雖然事件沒有任何人受傷, 但事件之後, 校園所有斜坡工程, 主動權都由中大校園發展署控制。斜坡工程的撥款, 是UGC以外的工程撥款, 不用經過繁瑣的撥款審批和競爭, 而且工程費中有某個百分比, 會撥給工程部門作為工程督導和維修費。此外, 又可以借著斜坡的維修費去擴建路面。所以, 自2004年起，校園內進行的斜坡維修工程多達二十多項，分佈校園各處。
跟足規矩辦事?
一直以來, 每當有人質疑校園工程亂砍樹、不環保, 工程部門就會拿出一大堆條例說是跟足政府規矩辦事。譬如說, 池旁路的計畫, 工程部門堅持擴充路面是因為「政府規定新改動的雙行線路面最少要有7.5m闊」; 當有人提出以單邊的行人路代替雙邊的, 又說「要顧及傷殘人士的上落方便」。其實, 中大校園是私家路, 沒有必要跟足政府的7.5米標準, 而且政府的條例是有彈性的, 可以申請豁免, 如透過車速限制去改善路面的安全。
這邊廂, 工程部門以政府條例來作理據, 可是, 原來一直以來, 中大都沒有為校園內的樹林登記進古木名冊, 而以池旁樹的大樟樹的樹幹、樹冠、和樹齡, 完全符合古木名冊的標準! 被納入古木名冊的樹木均被受保護, 不得隨意砍伐, 連修剪樹冠也要有充分的理由。事實上, 中大有很多樹都符合古木名冊的規定, 但卻因為校園是私人地方, 校方沒有提名, 工程部門亦能「側側膊」, 亂砍古木、亂修樹冠。
如果一個大學, 把老樹的失蹤、死亡, 校園風格, 歷史、人文遺產的失落視為發展的必然, 這所大學一定是國際九流大學, 我們絕不願意看到中大淪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