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嚴寒的北京,一方面努力翻牆,希望可以突破金盾看到平日唾手可得的資訊,像劉曉波被判十一年的消息,沒有一份內地傳媒報導;一方面見證北京這幾年來的巨大改變,許多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像 IFC 一樣的名店大商場遍地開花,但拆遷、房價、移民、交通、蟻族等問題亦越見明顯。北京的交通變化得最是巨大,雖然四處可見漂亮的公路,但由於京城汽車的數目正以每天一千多輛的速度上升,現時近四百萬的車輛正挑戰北京城內公路網的極限,每天堵車已是家常便飯。房價飈升更是問題,京城有這樣一個黑色笑話:『二環內聽的是外國話;三環內聽的是溫州話;四環內聽的是山西話;五環內聽的是廣東話;六環聽的才是北京話』,本地人都給迫出北京城了。遍佈京城和其他大城巿的外圍的,還有一班高智、群居、弱小的蟻族們(大學畢業生低收入聚居群體),這群八十後和九十後的失落和失望,是中國強勁的經濟發展背後的陰影。如果有興趣了解多點內地年青一代對房價的看法,不妨一看剛被停播的電視劇《蝸居》,在內地很受歡迎,但也似乎因為太直接,所以難逃被停播命運。
國務委員劉延東,早前在香港說希望『港澳抓住難得機遇,搭上祖國發展的快車,實現更大發展。』在北京最大的感受,就是大家都希望在這快車向前衝的同時找最多利益,手快有手慢冇,即使國家提出科學發展觀,說要以人為本、要持續發展,但發展仍是硬道理,而穩定則仍壓倒一切。政府對於社會問題當然有一套理解,在它認為重要的領域,對意見的接受程度可以很高,例如環保,例如經濟;但前題是政府必需掌握議題的主導權,在它還未準備好的領域,例如民主,例如維權,民間的異議聲音,立刻可以成為異議者進秦城的通行證。當然亦有政府借民間力量作東風,以推行自己難以推行的政策,例如反貪反腐;但說到尾,意見能否被接受,不在於意見本身合理與否,也不在於異議聲音是否強烈,而是在於政府喜不喜歡。而這樣,當然是悲哀的。
在這個層面上,香港政府還是比中央政府容易面對。12月18 日成功暫延立法會的高鐵撥款,大家除了因為嚐到了一點久違的勝利感覺而高興,也在思考以後的路該怎樣走。反高鐵運動由菜園村開始,一年時間,小火頭變成遍地開花的戰火,證明了我們的社會當真千瘡百孔。矛盾不是被製造出來的,而是被突顯出來,使我城無法繼續對之裝作視而不見。反高鐵運動突顯了:1. 土地資源的分配不公義;2. Mega Projects 的陋規惡習;3. 立法會功能組別的不民主;4. 與內地融合的問題的思考貧乏;5. 巿民參與影響公帑運用的意識和能力的缺乏;6. 政府的獨斷獨行、對民怨的無知。
要拉倒現時高鐵方案,雖然可能性很低,但我們還是要朝這方向堅持下去;同時我們亦要思考,反高鐵運動走下去,這股力量將會怎樣蛻變。反高鐵運動與本土行動一脈相承,繼續了在利東街、天星皇后未完成使命;同時亦正與民主運動匯流,功能組別是兩者的共同敵人,而政府吸納民意、順應民意的問題,正正也是民主化的問題。在泛民因為五區總辭而分裂的同時,反高鐵運動會否成為民主派間的黏合劑,重新將民間和議會中爭取民主的力量重整及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