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蘋果日報
文：子秋
前一段時間，在廣州珠海區，有人在即將停靠的巴士上縱火導致巴士發生爆炸，造成兩死幾十人傷的嚴重後果。警方在很短的時間就破獲了此案，究其犯案動機，竟然是有人因賭博輸錢而洩憤縱火。中國今年還發生過多起公交汽車遭人縱火導致死傷的事件，包括近日7月份杭州公交縱火事件、4月份四川公交燃爆事件，2月份貴陽公交燃爆事件等，及去年廈門特大巴士爆炸事件等等。隨著愈來愈多此類惡性案件的發生，用極端手法報復社會，似乎成了時下一種窮凶極惡式的『流行病』。
也是在去年的七月份，北京兩名駕車男子與推載童車的女子發生爭執，一男子竟喪心病狂地抓起童車中的孩子，重重摔到了地上，孩子最後傷重死亡。傷人者的做法完全喪失了人性，當凶徒舉起那名年僅兩歲女童柔弱的軀體並重重摔下之時，全社會都為之掩面失聲。凶徒那一刻在他身上釋放出的罪惡戾氣震驚了世人，讓天下每一位父母駭然。儘管凶徒已經被執行了死刑，以自己的生命為此惡行買了單，但到目前為止，我們仍不確切地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凶徒到底為什麼在一瞬間『惡向膽邊生』，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殘暴凶徒。
『沒有比這更壞的了，無論是一個成年男子將女童重重摔下，還是因為泄私憤將載滿乘客的巴士變成火海，社會道德惡質化的趨勢正在加劇。』有社會觀察者如是說。雖然這些報復社會的事件只是極端個案，並不足以代表一個社會人心或人性的整體狀況，但是當我們一旦把它放在一種社會日益變狠、各種個體的惡性事件頻發的背景之下，我們感到一種刻骨銘心的痛惜和對社會未來深深的擔憂。
從心理學角度推演，凶徒個人性格缺陷只是製造血案的個體原因，但每一起報復性的兇殺案，都在血淋淋的現實中質問我們：我們的社會怎麼了？我們的社會道德結構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一言不合，便對無辜的人痛下殺手；一忿之念，就將仇恨的烈焰投向無辜人群。而且這樣的不寬容與不忍讓，在現實中的中國似有愈演愈烈之勢。雖然每當發生慘案，就會有人出來呼籲完善法制。然而當我們面對這一起起個人恐怖事件時，卻如鴕鳥一樣，本能地拒絕從犯罪根源進行反思，拒絕將一些惡性事件跟社會因素建立聯繫。
《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意為在統治階層從善如『水』的地方，統治階層以『水』乾乾淨淨的品性善待民眾而不與其爭名利，那個地方就不會存在道德沙漠。反之，潰敗的社會道德極有可能破壞社會結構的穩定性。在人類發展漫長的歷史上，凡是由統治階層腐敗主導，形成極端追逐金錢，錢權至高無上色欲氾濫的社會形態，這個社會一定會積蔽叢生、危機四伏。強大的古羅馬的分崩離析如此，中國每個朝代的滅亡也是如此。古今中外的歷史還證實這樣一個道理：社會混亂的根源是統治意志失去了公正原則，人民失去了根本的生存依靠而奮起反抗，各種各樣因果的社會動盪也會應運而生。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締造者毛澤東也曾警示：『治國就是治吏。如果臣下一個個寡廉鮮恥、貪污無度、胡作非為而國家還沒有辦法懲治他們，那麼天下一定大亂，老百姓一定要當李自成，國民黨失敗是這樣，共產黨也不例外。』近年來一些國家因長期積累的矛盾導致民怨載道、社會動盪和政權垮臺。撇開國家集團的博弈因素，其中統治階層貪污腐敗就是造成社會動盪的基礎性原因。
毛澤東當年的預言幾乎一語成讖。看当今中國，道德衰落已成不爭事實，禽獸叢林法則大行其道也，層出不窮的社會污泥濁水橫流，皆因道德與人性淪喪。不知廉恥，亦何所不至！由此引發的悲劇叢生、不幸連綿，哀怨相隨不絕如一條中華大地上的恥辱河流。藥家鑫殺人事件、李天一輪奸事件、小悅悅被撞事件、毒奶粉毒大米事件、郭美美乾爹事件以及層出不窮的通姦亂倫等等，已成每個中國人的道德夢魘而揮之不去。
現如今社會仁義難覓，若依照二千七百年前的齊國政治家管子『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將不國。』所言，中國當今之社會的確已顯現累卵之危相。如果聽之任之地當今社會肌體潰爛下去，最終會在某個節點，統治階層自身腐敗必然導致現行國家體系的崩解！這絕不是危言聳聽，這種看法已然成為一個全球戰略層面的共同判斷。
從尋找這些暴烈犯罪的發生的背後，挖掘犯罪背後的社會因素，不是對於犯罪行為的辯護，更不是讓全社會來擔責，而是希望讓我們發現一條有助於根除社會戾氣的線索。我們不能否認，近年在中國內地頻頻發生的仇恨社會、禍及無辜民眾的個人恐怖事件的發生，是和整個社會道德結構的破壞有著必然的相關性。孰不知社會並不是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概念，而是我們每個人必須依賴的實體存在，它對於每一個人的成長與塑造有著支配性的力量。從某種意義上講，個人極端行為和社會是本質和現象的關係，個人惡行亦是社會問題的一種投射。
綜上所述，不論是摔嬰案中的凶徒，還是廣州巴士爆炸案中的縱火疑犯以及各種各樣暴烈的反社會行為，我們不能忽視，實施犯罪行為的他們，作為一個個存在於社會的自然人，與社會道德大背景之間有著千絲萬縷關係。如果我們不能直面這一點，我們將無法真正解讀『人心何以變狠，戾氣何以升騰。』如果決心消除暴戾，就必須首先找到社會戾氣的形成根源，建立一個廉潔公平均衡的社會，重塑國民早已遭到破壞的人性結構，讓每個人享有法律保護的尊嚴。如此才能從根本上化解目前陰霾密佈的惡質氣氛，還民眾一個安全祥和的社會環境。
討論電郵：[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