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蠢欲動的一年
今年2009年是64事件的20周年,中國建國60年,無論是中國政府,抑或是民間份子對此亦非常關注,同時亦為此而蠢蠢欲動,甚至鬧出了打壓人權民運份子、壓抑網路言論、以至香港城市大學懷疑禁止印刷64刊物、香港大學公投等的風波。然而1989年學生為主導的64示威,無論是官方定性為動亂/騷亂,或者是發表訴求的學生運動,其核心也是對當時政府的腐敗作風的不滿,以及對民主社會的嚮往,故此毫無疑問的是場愛國運動。
歷史的抽離下的惡果
可是20年後的今天,當我們高舉平反64標語時,其實我們對64運動的前因與後果有沒有進行連貫性,同時帶有當時政治社會環境的反思?抑或只是進行情緒化的批評?當下大學生,按年齡計在1989年時,不是尚在襁褓,便只是蒙昧孩童,因此當他們大聲呼喊「平反64」時,問題便現,就是他們對64的訊息是從何而來?在內地,64已成為敏感話題,官方封口不述,民間視為忌諱,構成當下學生對64的印象可能只是一幀幀照片:勇敢的學生擋在坦克車前、緊張萬分的學生抬著受傷的同伴、紅著眼的解放軍騎在坦克上橫行;或是一段段倖存者事後的訪問。這些資料的同通點是只從受害的角度描述此事件,而當社會越加開放民主時,難免便對當時的批判越加片面化及情緒化,由此築成的印象只會簡化了的。這好比將64事件從歷史中抽離,變成了一個獨立的事情,這種沒有前因後果的抽離,很容易形成了偏見:解放軍的心狠手辣是因為他們是天生的殺人機器、共產黨的鎮壓就是天生少了良知,這對於研究及討論64問題其實是很危機的,而且亦沒有任何益處。
陽光燦爛與陰霾滿天的交鋒
甚麼是貫徹歷史的前因後果?就是將64事件放回歷史發展中,並撇除當中太多的暨定觀念,盡量還原當時社會模式地去討論此愛國運動。在此環境下理解64問題將看得更澄澈:64除了是專制政權的粗暴與熱血學生的勇氣外,同時是像徵兩種觀念的交鋒,而這歷時10年文化大革命不無關係。
這些學生很多時生於文革中(文化大革命於1976年完結,距1989年約13年,以王丹為例他生於1969年,在64時是20歲),文革對尚在孩提的他們印象可能只是混亂,如以《動物凶猛》為題材改編的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對身在文革之中的小孩其實只是一些「陽光燦爛的日子」,但逐漸成長及教育後,他們目賭的是文革瘋狂催殘後的潦倒,臉如菜色的百姓時和肚滿腸肥的貪官,引發的就是在知識份子的對人文的關懷及熱情,繼而希望透過集會,以反映改革利民的決心。
可是,作為他們抗議的對像即是當時的政府,眼中卻是另一股的陰霾。這些官員很多不是在文革時期慘被批鬥的人,如鄧小平 (鄧小平在文革時期被指為「走資派」而備受打壓,甚至兒子被紅衛兵折磨至殘廢),就是對是盲目追隨社會大潮流的社會戰士,但無論是何種身份,他們都是文革的受害者,是切身地走過這一段昏暗的日子。基於文革帶來對群眾糾集的恐懼,會不會亦是導致了當時執政者採取極端態度的決定?文革為當時的社會帶來的兩方面形態:一方面是「陽光燦爛」,另一方則「日月無光」,意識的正面交鋒卻有意無意被淡化,而且鮮有討論。
除了文革外,其實還有很多視點去以分析64事件,如冷戰後的社會意識之爭、專制社會與民主社會的叛亂與公民抗命之辯等。雖知還原當時社會情況,並非為政府的濫殺找籍口,而是希望64問題能夠有更全面的理解與討論。64需要平反,無論是在生還是往生者需要一公道是無需質疑,但是大前提是我們對這件事件有沒有充份的理解,或者我們是不是在追求公義?抑或只是借64從歷史抽取出來,任意詮譯地去實現政治目的,或抽打中國政府的軟肋?
六四精神
64維園晚會的不應只是力竭聲嘶地高呼平反64,也不是只點著燭光年復一年地唱《血染的風釆》,而是要學會並繼承20年前那群手無寸鐵,卻敢擋在子彈坦克,寸步不移的勇氣與胸懷天下胸襟,持著64的精神在社會追求公義公理。
民運領袖王丹說得很正確,我們是需要走出受害者的角色。因為我們追求的不只是一洗冤獄,還我公道,而是去追求一個民主社會而努力不懈20年。64需要繼承的是精神,不是無了期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