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我接到一个电话，里面传出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他们又拿毒针扎我了。”我顿了顿，说，“在哪里？您别着急，慢慢说。”“就在刚才，在街上，我不能跟你说了。再联系。”电话挂了。
过了几天，他又打来了，这次声音很平静。“是您吗？您好，我姓苏，我是前几天打电话的那个人。”他开始讲述，故事大概是这样的，他因为举报贪腐，被人报复了。在街上，有人用针扎他，他逃跑时，还是被扎到了。之后他感到虚弱无力，掉头发，大病小病不断，他怀疑是毒针，看医生也得不出所以然来。他不敢去人多的地方，经常有人用针扎他。他说，他的事情，曾被媒体报道过，但报道被封杀了。他说的那家报纸，是很有名的。
我觉得这故事太蹊跷离奇了，我说，既然有报道，能把报道发来给我看看吗？
几天后，我收到了他的邮件，一个小豆腐块的报道，拍在照片里。
我打电话给他，“我看了报道，但问题是，里面只是重复您的话而已，并不是论证啊？您看标题的名字——《男子声称被人街头扎毒针》。”
“不，这就是证据，这就是证据。”那边声音颤抖起来。突然，他大叫，“昨天我又被扎了，他们知道我在哪，或许我的电话是被监听的。”
一时间，我不知道回答什么。
我终于鼓起勇气：“苏先生，我不知道在您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只是你的幻觉？”
那边沉默了很久，听到粗重的呼吸声，电话突然挂了。
再没有打来。
今天在饭桌上，听到一个做维权的朋友，谈起他曾遇到一个全家上访的家庭，老父在上访过程里病死。他们家人都称是惹怒了权贵，每次住店，对方都在旅馆上下左右放置放射仪，不断辐射，导致死亡。
听到这，一桌子人都停下筷子，没有人笑。
听说，在一座疯人院里，想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这，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