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律师呼吁"律协直选"被打压
昝爱宗
北京司法当局没有诚意就律师协会何时直选与呼吁者进行对话，而是打压和威胁。
北京奥运会刚刚结束，北京一批律师开始新一轮的行使民主权利"申奥"，一份由35名律师发起并联署的呼吁书在北京17000名律师中产生了"奥运会效应"。尽管中国没有实现司法独立，但律师这一独立性较强的职业，开始走向促进司法独立的第一步：要求律师协会直选，让律师协会回归到律师手中，成为律师"自己的独立组织"。
8月28日，这份《顺应历史潮流、实现律协直选——致全体北京律师、市司法局、市律协的呼吁》很快送到北京市律师协会，由于2008年是北京市律师协会的换届选举年，这次换届选举尚未开始，这份突如其来的呼吁书如同一枚炸弹，使即将来临的换届选举激起轩然大波。
该呼吁书称，"为了推动新一届北京律协的真正民主选举，我们部分北京律师自发组织起来，经过两个月的努力，草拟了首部《北京律师协会选举程序（草案）》，请全体律师尽快提出修改意见，我们汇总修改后交全体律师投票，超过1/2的律师通过当然生效。如果经全体北京律师投票通过了这部选举程序，我们就奠定了北京律协民主选举的制度基础。"如果在一个法治国家，北京35名律师这样的诉求，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在中国，这样的惊人举动却有着极其严重的后果。
9月5日，即该呼吁信发出后不久，这个具有"政府背景"的北京律协在其网站上发表《北京市律师协会关于少数律师呼吁所谓"北京律协直选"的严正声明》，以政治化的强硬措辞指责这35名律师联名呼吁律协直选的行为是"私自串联"、"制造谣言，蛊惑人心"、"全方位否定我国现行的政治制度"。
律协方面用词是"蛊惑"，而律师方面却是"和风细雨"。不过，在律师协会不能代表律师利益的无奈现实面前，律师们呼吁书中所期待的"民主并不遥远，就在你身边，不要再漠视和消极等待下去了，行动起来吧，行使你的权利，提出你的对选举办法草案的修改意见并为修定稿投上神圣的一票，这个目标很快就会实现了！"只是一相情愿而已。律师呼吁书公开后，立即就遭遇当头棒喝，北京市主管律师行业管理的司法部门和律师协会很快付诸行动，要求35名签名律师所在律师所解聘他们，或让他们自行选择离开。无疑，报复开始了。
11月25日，35名签名律师之一的李苏滨律师介绍了相关情况，他认为这次呼吁给北京律师协会的压力很大，但他们律师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他证实，签名的35名律师中有5名来自北京亿通律师事务所，即李苏滨、程海、刘亚军、张立辉、邬宏威等人在北京市主管律师行业管理的司法局和北京律协压力下，被迫离开工作岗位，自行寻找出路。其他30名律师也遭遇相同的对待，政府的行政权力粗暴地践踏法律，律师协会这个"有名无实的行业自治组织"不但保护不了律师，而成为"权力的帮凶"。北京市司法局还为自己辩护称，律师呼吁直选，主要因为对律协服务的期望值与实际有差距。但"直选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关键还在于完善协会服务体系。"北京市司法局副局长董春江居然否定直选，认为"直选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关键还在于完善协会服务体系。"
11月25日这一天，北京的媒体《新京报》首次介入了律师要求直选事件的调查，北京司法局副局长董春江对记者表示"律协直选暂不成熟"。据报道，北京司法当局根本没有诚意就律师协会何时直选与呼吁者进行对话，而是接着打压和威胁。李苏滨律师认为，按照这位司法局官员的逻辑，今天直选不成熟，其背后的潜台词是"即使一万年以后也不会成熟"。李苏滨说，呼吁直选只是律师呼吁书诉求的一部分，其背后还有律师利益保障问题，北京市司法局下的北京市律协每年收取律师每人2500元和律师所一万元会费是强迫收取的，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罪"。此前，北京律师也一直在质疑律协收费的合法性，比如北京律协服务不够及会费太高、收支不明、用会费购买昂贵的律师协会大楼等行为，更是以谋利为目的，最后导致35名律师站出来维权，强烈地要求律协实现直选。两个多月来，签名律师已经增至近百位。但这一数量，在全市17000多名律师当中，只占绝对少数，并且随着一些律师陆续被打压，有可能这次直选呼吁会不了了之。
8月份启动的律协直选呼吁书行动，使全国律师界对事件表示了空前关注，律协领导层由政府内定的潜规则做法被公开。幸运的是，在舆论关注下，律协直选也不再成为敏感词。
中国的所谓律师协会，属于政府主管的非政府机构，在人事、财务、管理等各方面都与司法行政部门紧密联系，既没有独立性，也没有律师的广泛参与。此次北京律师呼吁律师直选，已经对司法当局形成了一定压力，北京市司法局先后多次就律协直选与签名律师进行沟通，其中程海、张立辉、李苏滨、邬宏威四律师与北京市司法局副局长董春江正式见面两次，提出比较尖锐和敏感的协会会费交纳和使用没经全体律师授权，包括亿元买楼的决策和收支情况，但均没有得到明确表态——政府与民间互动只是走过场而已。
事实上，司法局是司法衙门，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律师与当局对话不成后，接下来就毫不例外地发生了签名律师被清退的打击报复事件，北京律师反成了"弱势群体"。深圳大学法学院副院长、行业协会研究专家黎军曾分析，北京律协的现象在全国的行业协会里不是个别现象，根源在于民间化和独立性不完整。而律师协会的民间化主要体现在选举的自主性，领导层应该是律师民主选举，不应该是任命式和代表选举。要改变这样的现象，需要不断完善协会的内部法制治理结构，改革对行业协会的行政管理体制。看来，只要律协这样的社团组织还在官方的牢牢控制下，结社自由就无法实现，律师这一社会化和独立性较强的职业群体所诉求的民主直选，仍有漫漫长路要走。
附：
顺应历史潮流 实现律协直选
——致全体北京律师、市司法局、市律协的呼吁
全体北京律师、北京市司法局、北京市律师协会：
根据宪法、律师法、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律师有结社自由，北京市律师协会应当是全体北京律师"自愿组成，为实现会员共同意愿，按照其章程开展活动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事实表明，存在了近30年的北京律协，没有按照上述法律规定成立和运行，特别是在履行保障律师依法执业，维护律师权益的主要法定职责等方面鲜有作为，众律师怨声载道但又无可奈何。其根本原因，在于律协不由全体律师选举产生、不用对其负责。这种状况必须改变。
一、现任北京律协的产生缺乏合法性基础 。
1、北京律协至今没有合法的章程和选举办法。
章程是社会团体的宪法，按照法律和章程生效的社会习惯，律师协会章程和选举办法应经过全体成员投票、并经2/3和1/2多数通过。现任律协在其网站上称，1982年曾产生了首部北京市律师协会章程，其在社团登记资料中还存有1990年北京律师代表大会通过的千字章程，两章程都没有经过全体律师投票、2/3同意，不知是如何产生的，至今也没有向全体北京律师公布，应属无效。同理，北京律协至今也没有一部经过全体律师投票、1/2同意的律协选举办法。
2、北京律协的律师代表没有经过全体律师选举产生，由这些"律师代表"选举产生的律协会长、理事、监事及其组织机构，都缺乏合法性。
据调查，90%以上的北京律师未参加过任何"律师代表"的选举，也没有人通知他们参加这样的选举。现状是，律师协会律师代表的大多数由律师事务所主任或合伙人担任，会长、理事、监事的大多数是由收入丰厚的规模较大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担任。有律师形象地说，现在的北京律协实际是"富人俱乐部"，是为他们扩大影响、招揽业务服务的。
二、现任北京律协不代表全体北京律师利益
虽然北京市律协也办了一些有益于律师的工作，如律师业务培训、业务研讨、体检等。但由于律协不是由全体北京律师选出、不用对其负责，在维护律师权益方面鲜有作为，甚至侵害律师权益。如律师在执业过程中遇到的公检法刁难、会见难、取证难等普遍问题，都没能很好地与有关部门坚持不懈地交涉去努力解决；律师在执业过程遇到不公时的求援多泥牛入海；诸多重大社会法律问题没有发表律师行业意见；对北京律师事业的发展无所作为；对年轻律师的业务扶助很少；甚至以敏感案件等理由阻挠律师依法执业，对部分律师的年检设置障碍（有时是站在合伙人一边，介入律师与律师所、律师和合伙人之间矛盾纠纷的手段）；未经全体北京的授权任意使用会费，律协支出不公开不透明，缺乏合法有效监督；滥用权力，自定过高年费标准，每年律师所收费1万元、律师个人2500元（占刚入行年轻律师年净收入的10%以上），应当是全国最高的，结果是律协净资产不必要地大幅增加，2000年经费结余为1000多万元、到2006年底净资产竟达到1.16亿元、现金6300多万元，现在的净资产应当超过了1.5亿元！律协是社会团体，不得进行经营性活动，收那么多会费存在那干什么？会费只要保证正常活动略有盈余即可，过高的收费标准导致律协净资产不必要快速增长，给律师和律师事务所造成很大负担。
另外，北京律协理事、监事、会长都是兼职，而绝大多数专职工作人员为市司法局人员担任（包括秘书长），其工作重点变成了对律师的监管，对律师的纪律处分公开宣扬，假造律师行业的神圣化，在一定程度上诋毁律师行业声誉。律师们说北京律协是第二司法局，是行政机关的附庸。
三、顺应历史潮流，共同努力，推动北京律协的民主选举
造成上述弊端的直接和主要原因，是北京律协的选举由少数律师和行政机关操控，不由全体律师选举产生、不用对其负责，而最根本的原因则是北京律师的绝大多数，漠视和不积极主张自己的选举权。
目前，基层民主已在全国逐步展开，如民选村长、民选居委会、民选业主委员会，贵州省的县委和区委书记也开始竞选，而全国还没有一家由该地区全体律师民主选出的律协，也没有章程是经过全体律师通过的。作为专门从事法律工作、推行民主和法治理念的律师，我们应当感到惭愧！为了尽快改变这种落后状况，跟上时代步伐，更好地行使律师权利，推动律师事业发展，大幅度提升律师在社会事务中的作用和地位……
我们郑重呼吁：
从即将开始的新一届北京律协选举起，推行真正的民主选举，主要内容：1、根据全体律师投票、超过1/2同意的北京律协选举办法，由全体律师直接选举产生律师代表和律协会长、监事长；2、律协章程由全体律师的2/3多数投票实质通过，必要时再由律师代表大会形式上追认通过（与律师法关于章程由律师代表大会通过的规定相适应）；3、选举出真正代表律师利益的律师代表；4、年费标准需要2/3多数律师同意（现行律师年费标准应减少50%以上）。
为了推动新一届北京律协的真正民主选举，我们部分北京律师自发组织起来，经过两个月的努力，草拟了首部《北京律师协会选举程序（草案）》（见附件），请全体律师尽快提出修改意见，我们汇总修改后交全体律师投票，超过1/2的律师通过当然生效。如果经全体北京律师投票通过了这部选举程序，我们就奠定了北京律协民主选举的制度基础。亲爱的北京律师同仁们，民主并不遥远，就在你身边，不要再漠视和消极等待下去了，行动起来吧，行使你的权利，提出你的对选举办法草案的修改意见并为修定稿投上神圣的一票，这个目标很快就会实现了！
此项工作史无前例，任务繁重，需要更多的律师参与民主选举的宣传和组织工作、参选律师代表、理事、监事和会长，我们期待着您的共同参与，请及时与我们联系。
同时我们呼吁北京市司法局和现任北京律协，顺应历史潮流，与全体北京律师一道，支持、参与和共同组织北京律师自发参与的北京律协这次民主选举，实现中国的律师协会民主选举零的突破。
呼吁人（北京律师）：因时间紧第一批共35人，继续征集签名。
联系人：程 海 13601062745 [email protected]
张立辉 13911696311 [email protected]
唐吉田 13161302848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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