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閒炒飯》不是一部愛情片。拜托,別被它某些內容所愚弄,儘管當中的情愛因素屬難否定,但我們應先剔除具有限制性的範疇論。它實質是這樣的一部電影:以貌似站在法的門外的人之角度,去思考法的運作邏輯,即"法是如何去建立的?"這個問題。
在這部中產味濃的電影中,一眾角色都是法的逃避者,基于那些不斷重申且又過分顯露的對白,諸如"性別政治"、"男性霸權"等的不停重奏,作為觀眾的我們可以直接地認清《得閒炒飯》的邏輯也就是獸化人【註1】的邏輯,片中的角色想變成自己所咒罵的名以外的生物,安卓珍妮或單性繁殖的細菌,絕不希望歸宿法的門下,拒絕被髒穢的精血所沾污。這也是主角美思的基本態度,甚或形成其思維的形式,一個鐵籠,因為她明白到造成自己"不三不四"的原因,她所愛慾的一切對象,都只不過是法所禁制的對象:天主教制度下的愛、男性社會下的女人、女同性戀社會下的男人。以德勒玆的口吻去講,美思似乎相信自己的身體被法所肢解掉,而剩下來的,就只有能生產快感的肉。而它卻不斷逃離法的存在,天主教的法、男權社會的法、女同性戀的法,以上都是肉所經過的,繼而形成了美思的逃脫路線。但我們都很清楚,她逃不離法,那所謂的逃脫路線其實是惡性循環:在慾念中得以慰藉的同時卻希望逃離法則卻走入另一法則從而生產出新的慾念(…沒完沒了)。所以,美思那種慾念的生產方式是依賴著法的,換句話說,就是由法所賦予。情形就仿似尼采的寓言,名為“你應該!”的火龍使駱駝獸化成獅子,並大叫著"我要!"。但美思有推倒法本身的勇氣嗎?答案不言自明,如果說她是反法規的,倒不如說她只有生產慾念的興致,故此真相不在于她有沒有反抗的勇氣,而在于她只需要係慾念中沈淪。所以就只好依賴著法則去進行對法的反叛,一種雙方都得以持存的戰略,一段互相猜度的探戈。
電影最終以"玫瑰玫瑰我愛你"(93年版)的方式收結,美思成立了一個由女主道的家,也許這就是她所需要的【註2】。但作為觀眾的我們,必須要思考的是,假如慾念是由法所誘使,而對于慾念與需要之間仍然有所混淆,那麼我們能夠分別出,現今普遍市面上的貨品真的是我們所需要嗎?
【註1】: 獸化人,例如人狼和吸血鬼,牠們的確不限于人的法規而生活,不限于那男性神袛所定下的人之為人的法規,可以在黑夜中奔馳或在雲霧裏飛,但牠們依然受到其它限制,正如月亮或太陽所帶來的法則,牠們只可能于在法以內行動。
【註2】:或許我們都有所混淆,對法與法則之間的混淆、對慾念與需要之間的混淆。假如我們真的很需要某樣被法則所禁止的物,就以抗議的方式把它回歸法則之中。所以對法進行攻擊就是令法修補缺點的機會,法則重新編碼。而這就是法的運作方式。
作者:FCM@二十四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