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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工與世貿何干?”研討會後記

十月廿三日是 “香港婦女勞工協會” 十六周年生日,除了慶祝,亦在當天舉辦名為 “女工與世貿何干?”講座,邀請了 “民間監察世貿聯盟” 主席鄧燕娥擔任嘉賓。

會上鄧燕娥就世貿不同面向的問題作出簡介,包括:

1、 黑箱作業。世貿運作的其中一個機制,是各會員國列出一份清單,列明本單位渴望其他巿場那個範疇開放 (結果是每個單位兩份清單,一份訂給別人的,另一份是其他會員給自己的) 。然而這份清單的擬定,是政府跟商界私下完成的,民間是完全被排拒,以致當中影響民生甚巨的決定亦不為巿民所知。

而據鄧燕娥的分享,香港官員願意把自訂清單展示,已較很多國家完全保密開明,但是港府仍堅拒將外國要求香港開放巿場的清單公開,讓巿民對世貿決議的影響難以評估。

2、 外判與勞動巿場自由化。相信跟基層女工最直接關係的,是工作外判與零散化帶來的越加欠缺保障的就業。世貿強調的自由經濟,讓基層工種工資一低再低,若加上輸入外勞,這類工種的工資將不知跌至甚麼水平,剝削與不良經營勢必更嚴重。

3、 民生服務的衝擊。今次世貿會議,主要議題是農產品,第二大議題是服務業。服務業的開放,將影響巿民基本生活需要,雖然香港的衝擊相對其他地方可能較少 (公共服務如電力、煤氣、交通、電訊早已是私營) ,但是水務、教育或醫療的影響仍不可忽視。

會後台下有朋友表示當中的講解似是頗抽象,對基層巿民而言似不易掌握。而本人亦提出講座是否能具體一點勾勒問題。例如私營化,一些發展中國家的經驗是水費可標升四、五倍;又或教育巿場化,大專學費在其他發達國動軋十多廿萬;甚至乎藥物,泰國經驗是每年數萬愛滋病者因缺藥失救,原因竟是世貿不准使用 “平藥” (沒有專利註冊,指為侵害發達國注冊藥廠的知識產權。效力相若,價錢卻是幾巴仙) 。香港愛滋雖不嚴重,但若發生其他疫症又怎樣呢? (世貿置企業利益於人民性命之上,跟小巿民怎會不是息息相關呢?)

鄧的回應指出今次世貿會議的重點不是這些,尤其政府已承諾不影響公務員體系,亦不談教育私營化,結果是公務員團體及教師團體的不大參與。亦暗指香港工會組織較為短視。

會後,心中慨嘆香港的工運組織者實在 “太好相與” 了,三言兩語就給打發掉,香港官員很易做呀!

只是心中亦同時在咕嚕,工會組織者的判斷實在使人失望,難道這些組織者不見,政府越來越 “賴皮” ,越來越懂得金蟬脫殼嗎?屢次的私營化或外判,那次沒有承諾監管,但最後卻是卸膞加句無能為力,組織者見的少嗎?何況世貿的協定是國際性的,要推翻、監管難上加難,加上黑箱作業的運作模式,後果難以估量,政府的所謂承諾意義有多大?兼且世貿談判就是談條件,若中國要求美國進一步開放製造業,而美國要求中國開放教育業 (連帶香港) 作交換,香港政府的官僚有議價能力嗎?

此外,組織者的消極態度,會否跟對世貿的認知有關?尤其如今的政府宣傳是自由貿易又平又正,各大媒體也多報道世貿就是提倡自由貿易,但對當中背景卻探討不足。

世貿是甚麼?

眾所週知,世貿前身是 GATT (關稅及貿易總協定) ,跟世銀 (world bank) 及 IMF均是二戰後產物,其成立目標是重建二戰後國際經濟,主要推動者與話事人是美國 (因發戰爭財,使美國由一戰前負債國變成擁有全球過半黃金儲備的最富有國家) ,方法是所謂秉承羅斯福的 “新政” (New Deal) 精神,透過救援、重建與改革 “拯救” 二戰後全球 (尤其發達國) 經濟。

 “拯救” 全球經濟的一個明顯目的,自然是跟以蘇聯為首的共產主義陣營抗衡。然而,美國作為聞名的 “實用主義者” (任何漂亮口號背後總不離實際利益) ,拯救世界之餘如何為美國企業 (連帶發達國) 謀求最大利益便成了以上組織的責任。

舉GATT 為例,提倡的是自由貿易,強調的是各國減低關稅及貿易障礙,然而當年背景是美國的製造業領先全球 (歐洲因二戰而百廢待興) 。自由貿易結果,是美國以更廉宜價格賣入各國原材料,而各發展中國家因降低貿易關卡而進口大量工業品。美國成了自由貿易的最大贏家,而另一副作用,是產生大量統治層窮奢極侈而民眾極貧窮的國家 (如離我們不遠的印尼與菲律賓) 。

但好景不常,美國的工業同樣發生工業外移,最初是日本,隨後是四小龍與拉丁美洲,隨後中國。GATT 式自由貿易已不能讓美國等發達國獲得最大利益。在此背景下,WTO 在九十年代出場 (反正共產陣營已倒,無後顧之憂)。

WTO 跟 GATT 的最大不同,是加入了三類跟貿易相關課題:分別是環保、勞工及相關於知識及服務業的課題。前兩項給人感覺是點綴成份多,因為 WTO 一直不甚理會跨國企業對環境破壞 (世銀報告反而有提及) ,而勞工議題也不是保障所有勞工,而是針對童工及監獄勞工 (算聊勝於無) ;剩下的重點課題,便是知識產業跟服務業,俗稱第三產業。

由於 WTO 成立主要動力,就是發達國跨國企業的利益,以致出現很多極荒謬政策。如剛才提及的利潤高於人命,或將第三世界知識註冊成公司專利,禁止別國使用 (有八成藥物是這樣,另一笑話是日本公司註冊咖喱) ,又或將發現當發明 (如 DNA,竟敢稱為發明,跟哥倫布 “發現 新大陸” 一脈相承) 。

套用印度學者 Shiva 的批評,現今知識產權的實踐,實際是一種全球性掠奪,只是今回不用槍炮。

怎樣轉化?

從以上簡短而粗疏敘述,可見世貿從不是鐵板一塊,除了跨國企業的利益,亦要考慮民間訴求 (如加入環境、勞工議題) 。而今年世貿重點《多哈發展議程》,當中針對歐美農產品的條款,亦可視為發展中國家對發達國難得的反撲 (亦是當年中國入世的重要考慮)。

然而我們更不能忽略的,是世貿在公共服務領域巿場化進展緩慢,是非常倚賴於各地人民的不斷抗爭,對世貿只顧企業利潤而妄顧社會公義與人民性命福祉不斷批判,世貿政策的 “步伐” 亦因而不斷被轉化。

香港工運組織者,在這全球化 “洪流” 下你們願擔當甚麼角色呢?因政府兩句承諾而袖手旁觀?等待政策已定後說無能為力?還是跟來自各地的組織者一同振臂高呼,反對世貿帶來的失業與貧窮化;反對貿易之名掩蓋環境、社區與文化破壞;反對發展之名掠奪發展中國家資源;或就是簡單反對 WTO (World thieves org.) ,因當中就窩囊著一群鼠竊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