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14:35 更新。
這天十時多起身,到十一時左右,沒有吃已成慣例的漢堡扒米線,卻要了個煙肉通粉。似乎己註定這天的特殊狀態。十一時多打開Google reader,看到Inmedia 指出皇后已經準備清場,便立即打開電視,警方還在設置包圍圈。
於是便立即去看政府新聞公告的RSS feed,果然發現這一則東西:「發展局表示,法庭接納本土行動成員的司法覆核申請,不會影響當局把皇后碼頭移交承建商,以展開圍板工程。原訟法庭今天接納本土行動成員的司法覆核申請,8月7日進行聆訊;但法庭並沒有頒布臨時禁制令。」政府清場的唯一理據就是:法庭沒有頒布禁制令。在這裡--不,其實是更早前--就反映了政府整個態度,它從不反思自己做得對、或不對;而是想做的,只是不被明確地禁止,它就會去做。如果政府是愚蠢但開明,法庭對司法覆核的接納,應該是一個當頭棒喝。
一直在兩個電視台中切換著追蹤皇后的狀況。值得留意的一點是:如果有留意到一名女示威者被枱走的情況 (兩台都追蹤著,因為她是過程中一直大叫,而其時外圍躺著的示威者已差不多全數被清走),就會發現,相對於對付鐵鏈,警方更不易對付布--難道你用界刀割嗎?割傷了,便留下口實,反而鐵練的空間容得下警方用一塊黑布,隔開鐵練和皮肉,專心操他們的大鉗。到了地面部隊中最後的留守者,林輝也被枱離後,兩台都換入休閒節目。於是便趕去皇后。
但即使到了皇后,對我較好的描述是,游蕩者,而不是抗爭者--我比較愛在「主營」外一根柱旁邊抽煙。
綠色帳篷就是我說的主營。
到場時,在天台留守的還未被清走,而己被清走的,則連同其他人在封鎖線外的主營聲援。 圖(via: 中原地圖) 中藍色區域是示威者的位置,而黃色區域則是警察封鎖區--的確,大會堂紀念花園是沒有被封鎖的,除了高層看台只開放給「有新聞機構的記者證的記者」。但在地面,能隔著玻璃,把皇后的情況看得很清楚。
這裡發生一個問題,封鎖線外的示威者被警方隔開,和天台的留守者的通訊即時被切斷,只能透過兩邊的揚聲器,刺激空氣產生震蕩來傳話。很多時候要得知裡面的狀況,主營就要立即噤聲。我比較不了解,手電被干擾了嗎?沒有其他無線電儀器?同時,也沒有示威者走到紀念花園監視情況,而只是靠在主營用望遠鏡監察。我在蠻遲的時間通知阿野,他對紀念花園沒有被封有點詫異,可見示威者沒有勘察地理環境。
到場的除了穿著紅衣的民間人權監察的人員外,也有長毛,與及保釣人土。
他們的車停泊在主營後面的馬路,和約莫十四駕警車前後相鄰。
而在封鎖區的另一邊,亦約莫泊了七八駕警車;同一時間,看回我前面的地圖,在大會堂和停車場中間,亦有四部。根據現場消息,這次行動出動了360或380名警員,加上上述近30 駕警車,對付二十來個進駐者,與及隨後不足一百個的聲援者。
另一點有趣的是,在場警者有很多是沒有配槍的,原因不明。
其後示威者檢走警方若干鐵馬。下圖是遭檢走的有關物件。
如無錯誤,在警員往鐵馬增援時,我正身處紀念花園裡面,在警方那一側目擊情況,估計警力有70人以上。
然後便是陳景輝再一次出現在警方的封鎖線裡--被四人枱走。
過了不久,示威者背著鐵馬坐在地上。仿佛表達著搶鐵馬不代表準備和警方展開肢體衝突。
於相若時間,警方開始進行拘捕行動。「馬仔」被兩個警員抬走,被另外幾個示威者拉扯阻止。馬仔捲到警車車底。我問一名負責枱人,編號為54439,或34469的警員,根據哪條條例拘捕,當時這個情緒已陷進激動中的警員,盯了我幾眼,沒有回話。然後約莫有四名藍帽子增援,築起人牆,隔開馬仔和附近連記者在內的人約二十名,除了一個較年老的警員外,這幾個較為克制。我繼續向人牆中幾中一個質問拘捕的原因,這個說,「我都唔知。」
其時馬仔已聲稱受傷,但在擾攘的十多鐘內,並無醫護人員到場,雖然消防局的臨時救護站只在三十步腳開外,而警方繼續強行拉人。當時已有示威者抬出「非法拘捕」(忘了是不是我 = =”),而一名示威者則撥電報警,內容聽得不太清楚,好像聽到「禁錮」二字。
最後馬仔被枱到最近干諾道的一輛警車,成功拘捕,於翌日傳出罪名乃是襲警的消息。警車外發生爭執,一名示威者聲稱「你搞到我損(瘀?)晒。」,另一名藍帽子舉起手反擊:「你夠搞到我損晒,又點計?」該名藍帽子被同僚拉開。
然後我向一名白襯衫,膊頭只有花而沒有編號的警官詢問拘捕的理據,「我都唔知,要問指揮官。」這時一個女子走過來,「今次係咪一次拘捕行動。」
「係。」
「(這句忙了)?因為我帶左律師黎。」
「我唔清楚,要問指揮官。」
「咁你指揮官就係不負責任,事發時唔係現場。」
「你係咩人?」
「議員。」
「邊位?」
「何秀蘭。」
只有指揮官才知道的理由,與其說是反映著前線警員是盲目的國家機器,毫無道德判斷力,不如說,在紀律部隊的科層體系中,連他們良知被激起的可能性也遭剝奪。缺乏拘捕的原因,他們甚至沒有基準去判斷一個命求合理不合理。也許,當年納粹的官員,亦復如是,他們根本不知那些猶太人是不是恐佈份子,而只能訴諸對體制的決定的信賴。
在這個角度看,示威者連妓女也不如,掃黃的警員也知道自己是在掃黃;但拘捕示威者的警員,連示威者犯什麼事也不知道。
另外Julian 亦被拘捕,過程不明,似是同以襲警被捕。
不久以後,有示威者呼叫去聲援,一堆人往馬路衝過去。一名報稱被警察踢傷的示威者乘救護車到醫院驗傷,但由一堆警察押送。長毛按著車門,大罵警察不是醫療人員,既然不是拘捕,傷者沒有理由由警員押送。車門下的警員沒有任何動作。當時有人爬進救護車車底,企圖阻止救護車駛走。
其後警方允許派人陪同送院,一名警員下車,而在身旁,有較好角度觀察車內還境的人說,「仲有四個警察。」前後近二十分鐘,救護車方能駛離現象。
身旁一名記者道,「『一名自稱警察既女子稱』囉,唔係點寫,佢又唔show passes。」幾小時後現場消息指出,送院的示威者已遭拘捕。
到傍晚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之後便是警方出動水馬。
估計是恐防清走天台示威者時,鐵馬應付不到出面激動的示威者--但事實上,示威者並不激動,相反地,當隔著鐵馬和警員對峙的示威者開始有點情緒化行為時,操咪的更呼籲在場的人冷靜,而群眾亦立即聽從指揮。
在稍後的時間,應該是六點多,從早上十一點便被圍困的天台示威者,在食物食水被移走和暴曬後,獲得警方提供第一支食水。操咪的呼籲給警方拍掌鼓勵--我有響應,但荒謬之感卻難以掩飾。
每當在天台的上的警員有所行動,封鎖區的示威者就立即譴責,或歌唱。但問題是,既然肉體的份量己經如此之輕,如此輕易地被移開抬離,那聲音又有什麼力量?歌唱只能成為一種自慰。只有早年的大白癡無線還流傳靠聲音就可以移動一隻杯的特異功能。靠唱歌能成事的,只有面對四眼仔的巴士阿叔。
Cassius Clay can sing, but singing didn’t help him to become the heavyweight champion of the world; swinging helped him become the heavyweight champion.
Malcolm X, The Ballot or the Bullet.
於是,當第一個從天枱上被抬走的示威者被帶離封鎖區,另一個示威者像接待勝利者般,欣喜地跑上去,我便離開了。徒步到新天星,用一元七角入了閘,同時用三毫子買下了一點奢侈的懶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