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拾音社《不自然》專輯
粵語流行曲無可否認是地道的香港土產,自1974年一首《啼笑姻緣》大熱開始起,直至四十年後的今日,粵語流行曲依然在華人樂壇裡享有極大影響力。儘管近十年它的地位有所起跌,但仍然是本地樂壇的主流。近數月異軍突起,天堂鳥、Faith、拾音社獲冠「MK-Pop」之名,承接一套「欣賞總隨恥笑而來」的網絡真理終於大行其道。
香港代表Faith和天堂鳥都陸續推出新歌,前者令人婉惜而後者則繼續舞曲韓流之風。反觀來自廣州出道數年的拾音社,憑藉經驗和歌曲數目,似乎正好碰到上位的契機。雖然舞蹈跳得不怎麼好,但在編曲混音上卻一枝獨秀,更也是粵語樂壇裡久違的電音專輯。
然而值得注意的不只是拾音社的電子音樂風格、視覺系包裝,還有他們挑戰一套主流意識的勇氣。
霍爾(Stuart Hall)主張普及文化是意識形態的戰場(Site of ideological struggle),社會各階層亦把其主張放在當中,故此普及文化和資本家及政權都常有衝突。譬如在廣州雖以粵語為普及語言,無論電台、電視台都仍有粵語頻道,但同時中共總不時立意以普通話取以代之,故此久不久就有像「廣州撐粵語行動」的出現。
廣州在粵語保衛戰上的拉鋸位,便做就出廣州本地粵語歌的生存空間。拾音社置身其中,多年來推出的專輯皆是粵語歌,配搭一身潮爆的日式造型,試圖以年輕、時髦混合粵語歌行銷市場。這種路線其實也跟數年前香港樂壇歌手大批轉戰普通話歌背道而馳,時至今日在港仍有種種偏見認為普通話歌曲詞較古雅直白,比粵語歌為優。其實兩者的等級往往難分軒輊,多半取決於創作人功力而已。
《KISS KISS KISS》的大熱,彷彿意味著拾音社終於從粵語歌的邊陲打入中心——香港。整個拾音社的團隊都立刻明白,讓他們大紅大紫的市場可能不在大陸,如同盧凱彤殺到台灣出國語碟般,拾音社也開始令自己更為融入香港整個文化當中。於是他們才開了YouTube channel,再逐一把新舊歌曲都放到網絡平台上。香港與大陸的文化分歧不單單在語言,還有繁簡字之別,拾音社的mv 裡都幾乎無法找到簡體字,也可見後期製作的用心,與及拾音社的仔細。
「去大陸化」顯然是在近年中港矛盾高漲下,要融入本港市場的關鍵。不過拾音社仍一定程度保留著大陸的流行文化。如在《菲士》mv裡的「x絲逆襲」,還能突顯拾音社在廣州的本土味,與及他們對網絡文化的重視,乃至於他們的 facebook 專頁亦是在近月才開始以平白的粵語和繁體字書寫,繼續令拾音社變得香港。
不管上述種種是否表示他們崇日崇港,又或是這些包裝是否廣州的潮流指標。從拾音社身上展現的文化底蘊,其實遠超於「MK-Pop」。也許是粵語文化圈共榮的先兆,也許是中港文化接合的緩衝帶,也許是廣州本土意識提高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