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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藹:誰是香港「反蝗」的真正受益者?

阿藹:誰是香港「反蝗」的真正受益者?

圖片來源:Bandari Lei

(泡泡網特約撰稿)自八九年六四事件以來,每當中共要對香港採取強硬政治手腕時,就口口聲聲說香港是「反共基地」,指爭取民主的反對派企圖透過中港政治與民間互動,牽引中國大陸的顏色革命。的確,每年舉辦悼念六四燭光晚會的「香港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其中一個口號是「打倒一黨專政」,近年也會強調,香港應擔當中國政治轉型的試驗場。

中港民間網絡互動

過去十年,大陸的互聯網發展成為民眾議政的空間。有不少平台,如微博、微信,均跨越邊界觸及整個華人社會。每當大陸發生維權事件,香港媒體和網民會幫忙把消息往外推,同樣地,每當香港有大型的社會運動,消息也會透過互聯網往國內推送。

最明顯的例子是每年的六四燭光集會,香港的網民會以圖像、數字方程式、燭光等方法,傳遞消息;近兩年,連香港一些歌手明星,如黃耀明、杜汶澤等,也加入傳送燭光,以至每逢六四,微博的燭光功能會停止好幾天。

此外,香港的環保運動,以及反高鐵保衛菜園村的「反強拆」運動,也在大陸發酵。近年每個國內的大城市,紛紛出現歷史文化保育的運動,除保護文物外,也會做口述歷史。

這些推動中國大陸政治改革的中港互動,自2003年SARS爆發以來越加頻繁。後期更有直接譴責中央政治的遊行。最令中聯辦震撼的是2012年6月10日兩萬五千名示威者圍堵中聯辦,追究「李旺陽被自殺」事件。較具象徵性的是2011年艾未未因為蒐集汶川地震豆渣學校工程死難學生名單被捕,香港文化藝術界,在尖沙咀經廣東道到彌敦道遊行,希望把釋放艾未未的訴求,透過來自大陸的自由行旅客,傳送回中國。

「反蝗」矛頭錯指

然而,到今天,廣東道卻變成了「反蝗」據點,主張香港「城邦自治」的示威者,滋擾自由行旅客,要把「蝗蟲」趕回大陸。

「城邦自治」開宗明義要鼓吹「中港隔離」,並為此進行了意識型態鬥爭,以中港的界線製造優劣的族群,把一些文化差異標籤化。譬如說,從草書演變出來的簡體就被稱為「殘體字」。這些行為聲稱要挑戰中共違反港人治港、遲遲不落實普選、以及不尊重地方文化的鐵腕治術。然而,當文化標籤落到了人的身上,而非指向背後的強權,矛頭轉向了民間,造成分化。結果反而有利中共的管治。

常說香港的公民自發運動始於2003年反廿三條的七一遊行,同年,也是中國因為官方隱瞞SARS疫情,而敞開了大陸公民維權的空間。過去十年,一直有很多兩地公民社會的交流,國內從事環保、同性戀、勞工、人權、女權等組織,紛紛到香港吸取經驗,大陸的公民社會希望香港民主化能作為中國政治改革的實驗場,也成為自由派意見領袖的共識。

茉莉花革命後的香港控制

自回歸以來,中共基本上默許兩地公民社會的交流,認為可以培養香港人的中國認同感。不過,2010年阿拉伯地區的茉莉花革命爆發後,中共對香港的態度逆轉,它了解到很多爆發茉莉花革命的專制國家,均有很強大的海外支援網絡,一方面給國內的反對者提供技術訓練和資源,另一方面第一時間把遊行示威和鎮壓的情況傳送到海外。

為了防止茉莉花在中國出現,要切斷中外支援網絡,就要控制充當著華人公民社會樞紐的香港,這也是中共對香港態度突然轉變的其中一個大背景:要控制這樞紐,香港不能有真普選。然而,中港的公民社會往來仍頻,即使禁得了非政府組織的交流,也禁不了社交媒體上的政治暗語和兩地跨境往來。

製造中港矛盾

「城邦論」和「反蝗」論,對中共來說,來得正好。在一連串的「對人不對事」的反蝗行動下,中港兩地的互動變成了互相的蔑視。這邊廂,城邦反蝗不斷製造大陸人「財大氣粗」、「不文明」、「搶​​奪者」等刻板定型;那邊廂,黨媒則不斷製造香港人「懷戀殖民情結」、香港繁榮全靠中央關照卻不懂知恩圖報等說法,最近更不斷說香港與台獨勢力勾結,儼如香港有一股很強的港獨勢力,需要被壓制。

任何香港人,對黨媒的說法均會嗤之以鼻。但「港獨」之說,因為大陸互聯網由民族主義的話語主導,激起了一般民眾對香港的敵視,這情緒將會為中共對香港民主發展的高壓態度,提供「民意」注碼,堵截香港作為​​中國民主實驗場,以便中共打造長久一黨專政的「民粹專制」的政治。

中國資本進入香港,的確帶來了很多真實的問題,最嚴重的莫過於大量的土地變成了豪宅投資,居者反而沒有安身之所,但「反蝗」能解決這些問題嗎?真正蠶食香港資源的人,根本不會在街上,也不會拿著行李箱擠地鐵。相反,中港民間互相仇恨,到最後誰會得益?

(特約專欄,未經允許,不得轉載。原文刊於泡泡網,按內容伙伴協議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