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轉自蘋果日報網頁)
年多前因為反國教再次踏足中學母校,跟一位很疼愛我的舊班主任閒談,她說到的一句我較為深刻。「你硬要問我驚唔驚佢地(共產黨)接管香港,認真答你我當然驚啦,但我地又做到咩?」。很多謝一位老師以最真誠交心的態度向我答話,這也是香港普遍大眾的心態,我們還可以做到什麼。當時的我第一個反應是「哪我們就什麼也不做好了?」,這對話我記著到了今天,若是兩年前年少氣盛或許會莫名憤怒,也覺得多虧這樣的上一代今天才會如此陷於困境。棱角漸漸磨平,沒有當初的意氣,卻仍保留一團不滅的意志,我相信總有些事我們能做的,這也是該認真思考的問題。
香港人有一禁忌,怕得好像小說哈利波特的佛地魔一樣,連它的名字也不可以說出來,只可以說「佢地」。我們一邊不相信「佢地」,但又一邊盼望「佢地」會變好,中國會真正的強大,「佢地」是共產黨。談到這個話題,大概有些人已經會自動轉走,「佢地」是不能討論的。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像,人類是多麼的矛盾,自八十年代初共產黨有意收回香港,這場內心鬥爭就開始,不信與盼望無間斷的角力,當然這其實也是一個「天仙局」,中英相方都不希望製造恐慌而令大量資金流失,於是用不同的方式一邊安撫一邊欺騙香港人,以致這種無形角力持續到今天。我們一邊記著六四有多少學生在天安門被屠殺而年年到維園,一邊天真地相信「馬照跑,舞照跳」、「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五十年不變」、「一國兩制」等等的謊話連篇。
由中英聯合聲明起草的一刻,對香港的統戰早就開始,要不然英方怎會批評自己想有多詳細寫多詳細,中方卻想愈簡單愈好。這是因為字愈少,傳譯的方法愈多,任意改動自圓其說的空間也更多,中英聯合聲明事實上並不表達雙方共識,反而是突顯中英分歧。註1 而基本法起草又是另一場騙局,當時因為六四而令有良知的委員會成員退出,剩下的當然就是埋沒良知的(或沒表態的)。結果就是基本法23條與45條的出現,成就今天普世認同下的民主程序(包括提名權、參選權、被選權和投票權)竟然會與香港的憲法基本法對立,雖說有法律傳譯的空間,但這對立明顯是有意制造的。
若我們現在為將來想一想,希望下一代的生活至少不比現在可怕,我們今天就得要承認一點:「共產黨早就打到黎」。傳媒人受襲在香港不是第一次發生,或許又會有人要我拿出證據是「佢地」做的,我沒有。我只可以說香港人是不會對一個謙謙君子的劉先生刺刀的,風險高效益底,若是有醜聞在身就是已揭發,滅口只能圖一時之快,熟知香港運作的人都明白,死一個人並不會影響機構營運。這六刀是帶著仇恨的,而且是有目的要警戒的,關於國際調查記者的推論很合邏輯,我著實沒有其他頭緒。
還是不認同的,我們放眼一下中華大地,有多少個記者多少個例子需要舉例,多少維權律師多少上訪人士有比劉先生更悲慘的遭遇,即使這一件事是唯一的例外,我的無據猜測錯誤,仍改變不了千千萬萬個案例,這是「佢地」的本質,打壓異己、唯我獨尊。有些事情大家也呼之欲出,只是改不了的逃避心態驅使我們不敢說出口,自欺欺人地活在營營役後的生活當中。說實話,我連想像一下都不敢,三十年後的香港會變成怎樣,失去「五十年不變」的金身護法,更多人理直氣壯地說民主、人權、自由只不過是西方打壓中國的理由,香港並不需要。
香港正逐漸消失,民主的將來不用說,法治、廉潔備受考驗的同時,新聞自由正被收窄,若我們不再承認,不久的將來香港只會變成香港市,感謝香港市委書記梁振英的領導。對於我們又可以做什麼,我先不予置之,每個人也有不同的崗位可以去做,但在選擇之前,第一步應做的是認識一下自己,認識一下自己的文化形成過程,認識一下自己真正認同的價值觀,到底是什麼,然後才決定做什麼也不太遲。
註1前港府政治顧問兼英方談判小組成員衛奕信(David Wilson)憶述:「我們希望制定出猶如《大英百科全書》般詳盡的協議,但中方想要的,卻是一份兩三頁A4紙大小的文件。」, 《香港簡史–從殖民地至特別行政區》(A Concise History of Hong Kong), 高馬可(John M. Carro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