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領中環」,除了「佔領」,便是「中環」。中環是我長大的地方,這裏有不少我熟識的人和事,然而說到「佔領」,卻總不期然的就想到花園道口、長江中心、舊中國銀行,與遮打花園之間的一段馬路。保釣運動的時候,我還不大知道新聞報道,只是後來從照片中看到,這段路上聚滿了人;六七暴動的時候,我更小了,也只能是後來從照片上才知道這段路上也曾經聚滿了人,而且彷彿還發生了衝突。也許正是這些景觀,把社會運動和這段路聯繫起來了吧,但那只是後來的事,是後來認知的事。然而,那段路於我卻並無社會運動,而是先前的至今仍存留著的記憶。那天晚上,我跟家人從灣仔乘電車回到中環。電車過了死亡彎角,駛過域多利兵房,在那段路前面,停了下來,因為前面擠滿了車子,大家都無法前進。路上除了車子,還有許多的人,我跪在我最喜愛的電車上層最前方的位子上,駕著車,凭著窗子向前眺望,然而不知所以。不久,便見有些人從希爾頓酒店那邊向電車這邊走來,來到近前,我分明看見那是幾個警察在拖行著一個人,其時那人已經「癱瘓」成泥,衣服也已經扯開,其中一個警察一面踢他,一面么喝:「打劫吖哪!打劫吖哪!」然後,把那人扔進了停在電車旁的警車上。不久,道路也就開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