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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背後——一個中學生的反高鐵抗爭後記

鏡頭背後——一個中學生的反高鐵抗爭後記

1月15-1月16這兩天.我徹底見識到官僚的醜陋,立法會最終通過了高鐵的撥款,但只會讓市民對政府更感失望,更意識到香港政治的畸形與不堪。

1月15日,這一天我如常放學後便過了立法會。這一天,仍然是嘉年華式的集會,人數明顯多了,亦看到多了很多穿著校服的中學生聯群結隊前去。去到菜園村的攤檔,chimmy帶領我到村民聚集的地方。去到,坐下,跟村民聊天。坐在旁的是波叔,游伯跟波叔介紹我時叫我做「游女」,當下的心即時甜了一甜,游伯給了一個眉頭茶果我,在我還未吃完茶果之際,又拿了一袋子食物給我問我吃不吃,身邊的大家看到此境也笑了,哈哈,我真的感到很溫暖。然後我跟波叔聊聊天,聽聽他的往事,眼前的波叔令我真的不能相信他已七十多歲,哈哈。隨後,我和蕃茄他們跟游伯和高婆婆出了去菜園村的攤檔,大家一同吃著咸湯圓,看著這些老人可愛的模樣,怎捨得他們難過,雖然已被政府弄得不知難過了多少次。

往後的時間也是在走走,和不同的朋友聊聊天,跟曉晴聊起古洞,她是古洞村村民,聽她說回當下的情況,愈聽愈憤怒,香港再這樣被地產商和政府騎劫下去,我真的看不到希望。這是關乎合不合理的事,若香港人仍認為小我是應該被犧牲掉,來成就所謂的大我,那是我們的腦袋有問題。古往今來有之的事情不斷發生,不代表合理,不代表可以繼續存在下去,正如,不要把強權合理化。好像古洞這回事,政府及民建聯,不單欺騙村民,也欺騙市民。

走過遮打花園那邊看看撐高鐵的集會,旁邊是反高鐵的帳篷,反高鐵在看直播,撐高鐵也在看直播。但同時,我看到舞龍舞獅,是旅遊業界為撐高鐵的搞作,亦聽到有請人跳肚皮舞來助興。這些有甚麼意義?想支持撐高鐵人士也不用舉辦如此無聊的搞作吧?這跟撐高鐵有甚麼意義?噢,我明白,娛樂至上才最重要。

我回到去朋友那邊聽直播,心裡一直很擔憂,而且有兩名絕食者暈倒了,雖然最後把會議押後,但也只是留待明天再續,因此心情仍然不好。最後會議完結後,群眾向著禮賓府出發。途中一如既往遇上警察封路,但最後還不是要開路。抵達曾蔭權的官邸,我算是最先那一批,大家聽著大聯盟的指示,我們千人在禮賓門外靜坐、和平示威。期間大家都是在大喊口號,唱歌仔,氣氛很熱鬧,最後12時左右大家和平散去,但也有部分人繼續留守。回到立法會,音樂會繼續進行,聽完呀p和投訴合唱團便歸家了,差不多三時才入睡。

1月16日,睡了兩個多小時便起床,過了中環吃完早餐便到立法會,八點的時候港台的星期六問責節目移師到了立法會門外進行,由陳景輝vs青年民建聯副主席及撐高鐵陣線召集人,簡單來說,反高鐵(方案)vs撐高鐵。聽著陳景輝尖銳的質問,兩名撐高鐵人士不斷重覆政府的話語,當然我都相信他們是代表自己,但始終走不開以經濟為主的論點。當中有一問令我印象深刻,撐高鐵的問陳景輝你是否親身到過菜園村、親身訪問過居民呢、有沒有認真聽過他們的聲音?我真的失笑了。他說他們有訪問菜園村村民的片段,說村民都想搬遷及要賠償,我不排除有部分村民是有這個心態,但他所指的菜園村村民也可以是指有菜園村土地的地主,而非住在村裡的村民。像十月時政府公告賠償方案時,傳媒所報導的「對賠償滿意至極的菜園村村民」也只是地主。這種抹黑手段對於弱勢的村民,十分可恥,亦令外界認為村民只是貪得無厭要賠償。住在村裡數十年的村民的心聲,青年民建聯副主席你又有沒有去了解?菜園村你又去過多少次?只是採訪讚成遷拆的村民的那一次?關注組及支援者與村民一起走過已一年了,最短的也是十月那次千人怒撐合照,也有二至三個月的光景。請張開你的心,真的聽聽菜園村村民的心聲吧。

會議於九點開始,這一次,我跟村民坐在一起聆聽,看見了澧叔,不過距離有點遠,因此只打了招呼。一點多的時候,立法會休會,大會呼籲大家一同苦行上政府總部,跟朋友四人也參與了。這是我第一次參與苦行,苦行上政總那段路途,心裡有種說不清的安寧、平安的感覺。護著稻米,一步一步的走,路,便是這樣形成。從前沒有苦行過也被苦行者感動,感動源於他們的堅持、他們的理念。今天參與了苦行,更加尊敬所有的苦行者,因為,我也真切感受到苦行所帶來身體上的痛,但,也不及心痛。苦行的途中令我反思了很多,想起了80後反高鐵青年的口號「我們的未來,豈可被騎劫」,苦行,是溫柔去抗爭,是非暴力不合作理念的好好展現。縱使旁人指責嘲諷,不肯去了解苦行的理念,那是他們無知,不需要氣餒。同時,在我回到立法會繼續苦行,沿路聽見掌聲,那一刻我真想哭。

苦行到五點,會議仍未結束,心想不是說五點完結的嗎?走過去問明哥,明哥說他也不知道,叫我去看看真正「80後」村民的情緒,但現場真的太多人了,擠不進去。後來明哥領我過了去。原來真正結束會議是五點九,但劉慧卿會預留六點給會議繼續進行,即是說,表決一定會進行。

有人罵泛民拉布,拖延時間。我看不出理據何在,就是說拖遲一天香港便愈會蝕底及建築費用會不斷上升。一條不義鐵路帶出的種種問題仍未解決,鄭汝樺甚至被人問到口啞啞,不能回應大眾的憂慮,假諮詢、沒有公眾參與、透明度低。我知道有些支持高鐵於西九設站的人士,也參與反高鐵的行動,原因就是不能讓讓這撥款不明不白通過,「我要高鐵,更要諮詢」是他們的要求。由政府黑箱作業的大型基建項目,是由民間的抗爭才令高鐵廣為人知,荒謬至極。高鐵討論了十年?你問市民有那些是近期才知道有高鐵這回事吧。我再重申,不要以歷史都是如此而合理化問題,這不是理由。

五點九休會時,大聯盟呼籲大眾以苦行形式包圍立法會不讓官員及保皇黨離開,我走到遮打道的時候,大量警察已迅速封路了。示威者走上前要求開路,得到的結果是胡椒噴霧的對待,以對待暴徙的方式對待示威者,大家都要不斷找水來幫助受襲擊的人,後來收到呀寶的電話,他在與警察對峙中受傷了,送了去醫院。示威者的情緒可能高漲,但對於警察大家都是手無寸鐵,而且警察不讓救護車駛進來,這是甚麼道理?
我在當中觀察,有一名女士應該是所謂五十後的了,眼泛淚光跟我們說「係我地對你地下一代唔住」,心裡很難過,不是你們對不起我們,每一代人都有抗爭,對不起我們的是當權者、盲目保皇的保皇黨及對權力的追隨者。

走到另一邊看看情況,那時候,撥款已通過,我不禁哭了,這兩天心裡一直很難過,終於忍不住。我想,若這個時候我跟村民在一起,心情一定會更難過、哭得會更厲害。回到去遮打道那邊,我們繼續靜坐,這一邊有大約150人,在這期間,大家高喊口號、唱歌,這是和平示威,和平示威無罪。在這時刻,「鄭汝樺落台」、「打倒法西斯」、「民建聯最無恥」、「保皇黨滾蛋、功能組別滾蛋」及當cctvb報導的時候大喊「cctvb、無線新聞,是是旦旦」這些口號,已不是理性不理性之分了,而是我們對待畸型政權的吶喊。這日子,我聽得最多的是國際歌及人民之歌,人民才是社會之根本,我始終相信人民力量,正因為我不是當權者,不在其位,我才能看到更多當權者看不到的東西。記得有人叫我日後可從政來改變現況,我不會從政,不會走進建制,同時亦沒有這能力,我會選擇繼續在建制外批判,維持獨立思考。

在現場有大聯盟的搞手來指引我們,叫我們若遇清場的情況時需要做甚麼,避免受傷,而且也告訴我們若事後被拉去差館要注意的事情。後來呀東來了這一區,聽他說現場示威者分了七個區域聚集,大家成功令鄭汝樺及一眾保皇者無路可走,鄭汝樺更如當年葉劉般,上車後不願下車,在車內繼續等候。在場有示威者不滿一名警員踢人(我不知道是有心或是無意),過了不久即出現了最靚仔的警員選舉,後來那位被指踢人的警員被選為最靚仔警察,有示威者走過去和那位警察合照,而警察哥哥因不想被鎂光燈照下便換人了,我不知道這兩件事情是否有關連,但挑逗與挑釁在這刻,的確說不清。我們不是刻意與警察對立,我也明白警察是身不由己,但我鄙視那些只為打一份工無維護社會公義心、只會順從上司的警察,相反我知道有些警察也不忍心與示威者對峙、他們有苦處,所以我一直認為,警察的心態是很重要。

十二點多的時候,警方突然換上一批防暴警察,我們躺下等待他們的清場,突然看見旁邊的地鐵站出現了一大批防暴警察,噢,原來是鄭汝樺眾人像縮頭烏龜般乘地鐵逃離現場的時刻,當護送完這些「不該」後,防暴警察也走了,現場的也換回普通警察。

片段可見(

一點的時候我走了,身心皆很疲累,政府這一仗表面上雖然勝利了,但同時輸了很多民心。這一天不是終結,抗爭仍會繼續,我們反對的,除了是高鐵,還有是金錢至上的社會及價值觀。因為菜園村,我們在香港窺探了另一種生活的價值觀及可行性。我承諾,到政府要去菜園村收地及清柝的那天,我一定要去支援!同時,亦要政府正視高鐵苦主的問題,若政府繼續漠視種種問題,只會令矛盾更深,這些才是香港的「深層次矛盾」。

這陣子,淚線都很敏感,在打這篇文章之際,淚也流了數次,這次「反高鐵」,的確讓我感受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