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Denny
編按﹕獨立媒體特約 Denny 報導,特此感謝。
香港同志遊行今年辦到第二屆,從「驕傲愛上街」到「驕傲做自己,同志愛出來」,主題沒多少變化,都是鼓勵同志肯定自己的身份,從衣櫃走上大街,而未有強調具體的政治訴求。去年至今筆者一直有些困擾,一來是我這個談不上queer的人,在強調同志主體現身的運動中,間或會有點迷失;二來則是覺得Pride有點橫空出世的味道,心裡不踏實,說不準有甚麼Pride的論述基礎。另一方面,今年大會尋找贊助商戶和合作伙伴明顯比過往積極,列於官方網頁的開幕閉幕派對也有三個,更請來了Soler、蔣祖曼、王若琪做撐場嘉賓。這種商業化和娛樂化的傾向,又對運動主何吉兇?
遊行過後,趁港台DJ梁兆輝在大會台上與一眾嘉賓談笑風生,筆者帶著以上疑問,找了是次遊行總負責人Connie談談。相對於有嚴肅政治訴求的IDAHO,Connie說希望Pride Parade的氣氛能較soft,主旨在於營造同志的身份認同和公民社會的多元共融文化,所以不強調具體的政治訴求。Connie回想十多年前香港搞gay liberation,當時要求同性戀非刑事化,仍有很重的解放意味;近年辦了數次IDAHO後,漸漸多了不是同志的人參加,運動方向開始轉變,覺得是時候要強調同志自己走出來,改變公民社會。
不過,我始終疑惑,身份認同和政治訴求不是必須統一起來嗎?如果上街遊行的同志未了解到自身在社會結構上的弱勢位置,未能指出制度上的不公平而且提出政治上的改變,那麼這種身份認同,終究是虛薄得很。換個說法就是,當我們連確立類似civil partnership的制度等政治主張都未有提出時,大聲疾呼如何「pride」總像有欠底氣。而所謂希望氣氛較soft,又是否暗示太強烈的政治議題,會窒礙同志現身的意欲?
提到搞party和運動的關係,Connie很爽快地說是因為錢。整個遊行和大會表演需要$100,000,直至遊行當日仍只籌得約三萬,搞party未必幫到好多,但總好過冇。同時,也希望將只去party的同志拉去遊行,因為有些去party的同志不會去IDAHO。最後就是嘗試製造一些Pink dollar出來,以消費的方式誘使商戶支持同志,從而逼使社會肯定同志的存在。聯結更多同志上街遊行無疑是好事,但或許我們必須先了解為甚麼有些同志朋友只去party而拒絕去IDAHO,但同時(在籌委會的估計中)又可能會參與Pride Parade。在IDAHO與Pride Parade之間,那些只去party的同志朋友最介懷的,會不會在運動的意義上反而可能是最珍貴的?
被問到請藝人做嘉賓的始末,Connie露出一副無奈的神情,表示「我們也是被通知」。事情源於籌委會希望今年的遊行人數有突破,所以嘗試找了不少媒體合作,港台是其中之一。當時港台方面表示他們是官方機構,不可以做sponsor,轉折之下雙方談妥了讓港台負責一部份表演,那些藝人正是港台負責找來的。我說你們的宣傳海報都有寫那些藝人的名字哦,Connie回答「咁唯有照出啦」。籌委會自己選擇代言人的時候會有多些考慮,今年特別找了較有社會關懷的許鞍華做彩虹大使。不過那些(不是籌委會找的)嘉賓也帶來了不同的人,例如大會台前面有十幾個Takki(王若琪)的小fans,「吸納多些人也不是壞事」,Connie這樣說。
筆者雖然對在《三條窄路》中飾演記者的蔣祖曼頗有好感,但始終提不起興趣留心幾位藝人在台上做了些甚麼,台下反應似乎也及不上同志朋友在台上載歌載舞之時強烈。今年大會公佈遊行人數有1800人,數字是愈來愈多了。對岸的台灣同志遊行,今年剛好早香港一日,遊行人數更是破紀錄地達到25,000人。然而,台灣已經有些朋友不斷提醒,參與人數的增加,未必等於運動的進展,反覆強調必須「將個人的處境連結到社會與結構[……]喚起群眾的政治意識」,「唯有透過衝突才得以撐出社會對話的空間」。香港的同志運動,又應該如何繼續走下去呢?